抱我 要趕我走?(1 / 2)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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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詢,突如其來。

在沃檀灼灼的目光之下,沃南眼眸微閃,強自鎮定道:“怎麼突然這樣問?可是聽說了什麼風言風語?”

用問題來回答問題,明顯詞鈍意虛。

兄妹二人對視片刻,沃檀癟了癟嘴起身:“我先回去了,阿兄好生調治將息。”

離開六幺門後,她無精打采地回了家。

找到景昭後,沃檀先是拿頭撞他肩膀,後又將額頭抵在他胸口:“摸摸我。”

感知到沃檀的低落,景昭半闔著眼簾看她,未幾抬手撫了撫她的背,再將手上移,輕輕揉|.弄她的頸。

後頸被鬆鬆地安撫著,沃檀鬱鬱不樂的心情這才開始消散了些。

兄長有事瞞她,雖然不確定瞞的是什麼,但她整個人被一種難以言說的直覺罩攏住,這種直覺令她心緒不寧,坐臥難安。

在家裡實在待不住,沃檀突發奇想,拉了景昭出門,張羅著要給他買書。

出門時剛好唐氏來送謝禮,聽說她兒子醒了,沃檀便順道去看了一眼。

知道沃檀來了,盲眼少年掙紮著起身,赧然地讓她重新切了脈。道謝時,少年郎一張白玉似的麵皮更是漲得通紅。

從對門出來後,沃檀與景昭直奔街市。

二人去的是毗鄰城郊的一處夜市,那市中商攤多為市井百姓臨時支駐。上頭擺些手工做的小玩意或是舊物,用銀子買或以物易物都可,價格比商鋪和旁的市集要便宜不少。

“吃嗎?”沃檀買了串芝麻糖球,舉給景昭。

方才還消沉意懶的姑娘,這會兒被幾文錢的酥香味兒喚醒明朗與歡快,笑中透出甜津津的煙火氣。

景昭笑著推拒道:“你吃罷。”

剛炸出的糖球還滋滋冒著油星兒,沃檀才送到嘴邊唇皮子便被燙了下,她手裡簽子一個沒拿穩,啪嗒掉在地上。

糖球沾了灰,沃檀撿起來吹了吹,便依舊要往嘴裡送。

“會鬨腸胃。” 景昭皺眉提醒,可她已經渾不在乎地咬了一口,鼓著腮幫子含糊道:“這有什麼,再臟我都吃過,沒那麼多窮講究。”

吃食上的潔淨到她那裡成了窮講究,景昭心下也是既莞爾又沒轍。

正失笑時,走在前頭的沃檀突然退後一步,伸進袖中拽了拽他的手指:“會彈琴嗎?”

景昭度忖了下:“有些記憶,但應該手生。”

聽他說會,沃檀便抽出手一指:“那你去跟她說,我們隻出七兩銀子,多了不要。”

順著沃檀所指,景昭望見個攤檔。

那攤檔挨著古榕樹不甚顯眼,而最先被他注意到的,便是一架古琴。

除了那琴外,地上還擺著幾本舊書和陳硯,想是主人家一時窮困蹭蹬,因而隨市變賣。

景昭上前看了看,那琴為柳木所製,弦音應當很是清爽幽奇。

再瞥了眼木牌上的標價,二十兩。

與人當街還價,還是砍掉原價的一半有多,於九王爺來說,實乃人世頭一遭。

果然在他說出所還之價後,守攤的老嫗還當自己耳朵出錯:“七兩?”

景昭耳根微紅。

老嫗拿難以置信的目光看他:“我瞧公子高高俊俊相貌不俗,怎地這般小氣?”

“阿嬤。”一道嬌滴滴的聲音飄來,有個身穿藕紅褙裙的女子從榕樹後走出,笑著行到攤前:“阿嬤去歇著吧,這處我來。”

老嫗走後,那女子朝景昭嫣然一笑:“公子可是擅撫琴?”

景昭客氣答道:“略通一二罷了,姑娘抬舉。”

“奴家才見公子,便知公子是愛琴之人……”那女子眉目流轉,神色卻是恰到好處的滄楚:“奴家傷了手,再不能撫琴,這琴留著也是徒增傷心罷了,倒不如讓給公子。隻是……奴家有一懇求,還望公子應承。”

景昭:“姑娘請講。”

“若能得公子佳音一曲,奴家便爽快割愛,願以七兩紋銀……讓之。”說話間,那女子的上半身不著痕跡地向前傾,一雙高聳的瓊峰更是悄然拱了起來。

景昭神情略頓,片時拱了拱手:“如此,那便獻醜了。”

他這頭剛應下,正移了身形要去那攤子後頭,便聽得身後有急促的聲線殺入:“我給你三十兩,你彈兩首給我聽聽!”

是沃檀快步走上前前,手裡還舉著剩了一枚糖球的竹簽子,而她衝口而出的話,很明顯是對著那女子說的。

女子對沃檀的出現始料未及:“姑娘是?”

沃檀難得財大氣粗,她朝那女子抬了抬下巴:“如果彈得好聽,你這些東西我全要了,怎麼樣?”

剛剛那樹遮了這女子一半身形,她還以為是什麼落魄人家的小閨女,可此刻見這女子發髻半梳半挽,又聽自稱奴家。不用多想也知道,這是剛從樓子裡出來的女樂倌。

倒沒有瞧不起樂倌身份的意思,可這女子想勾搭她的人,就真是癩蛤蟆跳到熱鏊上,找不痛快了。

歡場出身的人慣會察言觀色,更何況沃檀還滿臉敵意,那女子如何還不知眼前這對男女,關係非同一般。

不迭收起勾撈的心思,女子賠著笑道:“姑娘莫要誤會,這琴跟了奴家十餘年,奴家適才不過想看看公子是否真為識琴愛琴之人罷了。若有冒犯,還望姑娘萬莫與奴家一般見識。”

“這麼說,你願意七兩銀子賣給我們了?”沃檀很快捉住她的話,又抬起單側眉道:“會逛這裡的沒什麼人識琴通曲,你這攤子多支一天就多浪費一天的錢,是見好就賣還是繼續等什麼有緣人,你自己衡量吧。”

沃檀的話,正正戳中那女子。

她每日裡在這街上張羅攤子,少不得要孝敬那些巡往的皂吏。給錢事小,還要防著他們冷不防的掐捏,以及那些淫邪猥鄙的目光打量。若能早些清光手頭雜物,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轟隆隆——

天際滾過幾聲悶雷,像要下雨似的。

這雨要真落起來了,又得狼狽地收拾一場。

思及止,女子咬了咬唇:“姑娘再添些吧,我這琴屬質精良,平日裡也是用心護著的,七兩委實少了些……”

“你想要多少?”

“十六兩,奴家實是虧了不少的……”

“十兩。”

“十四兩……”

“九兩,多一錢不要。”

還到這個價後,沃檀拖著景昭轉身便要走,果不其然被那女子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