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斯把曆史課本裝進了自己的書包，抬頭看了一眼黑板上寫的人名，眼睛又移到了窗邊的爬山虎，歎了口氣。

托蒂的腳尖無聊地在地上畫著圈，模仿出帶球的動作，隨著阿莫斯的眼神，也看著窗邊有點蔫的爬山虎。

“你一直瞧它，是準備要給它也起個名字嗎？”托蒂看了眼黑板，“但丁？”

阿莫斯整理著書包，慢條斯理地說：“不是，我並沒有給它取名字的資格，我隻是在想，是誰想到要在這裡種爬藤？”

托蒂腳下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阿莫斯，看了一眼爬山虎，最後又把眼神放到阿莫斯身上：

“呃，我不知道，但是它一直在這裡，我在這裡第一年的時候，我是說，剛剛學加減的時候，我就看著外麵的這些家夥，心裡想，我能不能拽著這些藤蔓爬下去，然後去老師那裡偷一個足球去踢。”

“我想到了長發公主，”阿莫斯把書包背在了身上，“但是，羅馬的陽光實在是太好了。”

“你說得對，太陽浴多好啊！每年夏天，我們都要去沙灘那邊度假。”

“我的意思是，它們並不適合在陽光這麼好的地方生活，事實上，它們能生長得這麼好，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我收拾好了，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托蒂耳朵動了動，樓下操場踢球笑鬨的聲音清晰可聞，然而媽媽的囑托總是被他好好地記在心上，於是他像是大人一樣深深歎了口氣，重新托了托自己的書包，在腦子裡想了一遍作業，衝著阿莫斯點點頭。

“現在就回去，”托蒂下定了決心，“得先寫作業，媽媽還要檢查我的背誦，然後，然後，其他的再說！”

阿莫斯忍不住笑出聲，兩人就一起擠出了教室門，走到操場的時候，托蒂的眼神簡直拔不出來，然後腿還是聽從大腦的指揮，跟著阿莫斯一起往校門口方向走去。

然而步行的時候不看路是會受到懲罰的！

托蒂的頭狠狠地撞了一下阿莫斯的肩膀，直把他撞的頭昏眼花，可這卻不是托蒂疑惑的原因，他眼巴巴地看著阿莫斯站住，脫下來自己的外套，抻開，墊在地上，然後書包放在外套上麵，還擺了擺手，托蒂就走過去。

阿莫斯很直接地幫托蒂拎下書包，把它放在自己書包的旁邊，抬了抬眼，托蒂猜到了他在詢問什麼，嘴唇動了動，自己把外套也脫了下來，露出裡麵的短袖。

“嘿！”

高壯的男孩很明顯不很擅長向彆人搭訕，但他畢竟不是白長了這個頭，正在踢球的一群人也聽到了阿莫斯的聲音，一個臉上布滿雀斑的男孩把球停下，彎腰抱起來，疑惑地看著阿莫斯。

“我是阿莫斯，這是托蒂，我們能跟你們一起玩嗎？”

男孩咧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沒有說什麼話，隻是用腳尖挑了一下球，球就往阿莫斯這邊飛來，而阿莫斯並沒有處理高球的經驗，隻能茫然地往後跑，眼睛跟隨著球的弧線，判斷出了它的落點，然後精準地跑到那裡，輕鬆地停住了球，調整了一下姿勢，就用右腳把球傳給了托蒂。

托蒂帶著球往前跑了兩步，離球門還有老遠的距離，他倒沒有著急去選擇傳球或是彆的，撇撇嘴：

“班比諾，你要玩什麼？人不夠，六對六？”

“嗯哼，可以，誰來帶新人？”

“哪兒都行，好吧，我和他一隊。”

“這是你自己說的，輸的那隊給贏家買冰棍，老規矩。”

托蒂隱蔽地露出個笑臉，腳後跟一磕，球沿著一條弧線傳到阿莫斯那兒，阿莫斯歪歪頭，看見托蒂朝他擠擠眼，頓時心領神會，沒有貿然前插，左腳往前邁了一步，整個人的身體就往左邊傾斜，這讓阻攔他的球員順理成章地向左封堵，就在這時，阿莫斯的右腳又往前一步，身體神奇地向右扭，這時候他的腳踝已經彎曲到讓人想象不到的弧度上了，但是沒有人關注這一點，大家隻看到阿莫斯過去了堵他的球員，逃脫了包圍圈。

他帶著球，謹慎地觀察著所有人的站位，想要把球傳給某個位置比較好的隊友，隻不過這對他來說或許有些過於困難了——他並不清楚哪些是自己的隊友，哪些是自己的敵人。

幸運的是，托蒂很快發現了阿莫斯麵臨的困境，他直直地往前跑，讓自己的位置始終和彆人有一些距離，已經到達了禁區的邊緣，眼神發亮，就等著阿莫斯的傳球。

阿莫斯這時候也已經明白了托蒂躍躍欲試的心情，但是自己的周圍也有兩三個正在防衛的，不知道是隊友還是對手的家夥，隻能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從他們兩個中間的縫隙撞過去——選擇繞過去的話，球很容易被斷下來，這是因為阿莫斯的速度不夠快。

“啊！”

“暫停，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