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言在淩晨一點的時候走出房門,發現江寒舟還沒回家,這已經連續四天了,每次給她打電話,她都說在忙,問她忙什麼也不說。
兩天前,莫之言就拜托藍司晨幫忙調查一下江寒舟在忙什麼,才發現她忙完電影的事,便會去做代駕,有時候三點多才會回家,早上八點又出門去。
莫之言又讓藍司晨查了查這個人為什麼這麼缺錢,才知道她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莫之言聽說江寒舟說過,她父母離婚是因為父親染上了賭癮,班也不上,一天天的隻窩在麻將桌上,賭個天昏地暗。後來江寒舟的母親對丈夫失望至極,離婚之後對兩個小孩也不聞不問,隻是偶爾會寄錢給江奶奶。
藍司晨查到江寒舟的父親欠下了六十萬的賭債,追債的找上了江沐陽。
莫之言知道這件事後,是想過要借錢給江寒舟的,到時候她欠自己的錢再慢慢還,隻是她知道江寒舟肯定不會答應。
這個人就是習慣了一個人扛起一切,不願意麻煩彆人。當初在大學八卦網上被王川的愛慕者網暴,再到後來的短信辱罵,這個人都是默默扛起一切。
當時如果不是自己看到她半夜一個人坐在樓梯間哭,恐怕這個人也不會告訴她自己有多難受。
當時她隻哭著告訴莫之言,如果自己不堅強,沒有人可以替自己堅強。
她從小到大就是這麼過來的,家裡隻有一個奶奶和大自己兩歲的哥哥,受欺負了也不敢說,不想給家裡添麻煩,也不敢得罪彆人。
有時候‘懂事’的過程,是旁人都無法想象的心酸。
莫之言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給江寒舟打電話,那個人沒接。過了十分鐘左右,那個人才給自己回了個電話:“剛才在忙,怎麼了?”
“一點了,你還沒回家嗎?”
那裡沉默了半晌,才故作輕鬆地道:“還有一些事情要忙,忙完了就回去。”
“好。”
莫之言掛斷電話後便坐在客廳等,反正她不用早起,她就等江寒舟回來,她得跟江寒舟好好談談這件事。
兩點十五分,江寒舟輕手輕腳地回來,沒想到客廳的燈依舊亮著,莫之言還一臉氣憤地坐在沙發上,江寒舟知道自己完了。平時莫之言看起來沒心沒肺的,看似啥事都不計較,可當她露出現在這種嚴肅的表情,江寒舟就知道自己不能忽悠過去了。
江寒舟換好鞋後,便乖巧地坐到客廳去,便見莫之言問道:“說吧,乾嘛去了。”
江寒舟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隻是她沒有說自己為什麼這麼急需要錢。
“為什麼要這麼辛苦,你需要錢?”
“是。”
江寒舟直認不諱,又道:“家裡出了點事,需要錢。”
“需要多少,我借給你。”
莫之言雖然什麼都知道,可是她覺得江寒舟是不喜歡彆人在背後調查她的,所以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可以什麼可以?”
莫之言雙手抱胸,越想越氣:“用你的健康去換嗎?每天熬到兩點多三點回家,隔天七早八早就要出門去,你是鐵人的都熬不住!”
江寒舟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莫之言卻繼續說:“你是不是不把我當成朋友,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
江寒舟默然,沉默了幾秒後才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可是我不想跟你借錢。”
“我希望我所處的每段關係都是平等的,我借了你的錢,你雖然不介意,可是我心裡怎麼都會覺得我欠了你,要對你更好,久而久之就會把自己放在比你更低的位置。”
江寒舟很累,可是莫之言的質問讓她不得不提起精神,她知道莫之言對自己好,所以她才更加不希望她們之間的友情會因為金錢而變質。
“其次,這筆錢我甚至都沒有信心能夠還完,我不能欠著你的。”
這下輪到莫之言沉默了。
自小她就長在葉家裡,吃穿用度都不缺,因為葉輕的管教,她生活過得不奢華,可是也從來不缺錢。她從來沒有想過六十萬對一個普通人家來說意味著什麼,因為這對她來說壓根不是事兒。
“多少錢?”
莫之言演技很好,沒有讓江寒舟看出端倪。
“六十萬,我爸欠的,債主找上門,奶奶最近生病了,心臟不好,受不了刺激,我現在不能讓她受驚,隻能給了些錢先拖住。”
“然後呢?”
“我讓我哥找地方搬走,避開那些人。”
江寒舟緩緩低下頭,說起家裡那些不堪的事情時,她在大學攢下來的驕傲好像都變得蕩然無存:“這件事我可以處理,之言,給我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