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還不賴吧?(1 / 2)

及川徹已經習慣了每日的一通聯絡電話,他偶爾覺得,淩好像將和他通話這件事寫進了計劃表裡,沒有一次遲到。

反而是及川徹自己,因為這段時間一直過度訓練,錯過了遠川淩打來的很多通電話。

在這天晚上社團活動結束之後,及川徹又開始了加訓,即便他清楚的知道這樣做隻是在給身體增加負擔,但內心的壓力卻讓他無法安慰地停下來休息。

一定要向前走才行,步子要邁得更大,更加迅速,才有可能追上前方的那個天才,甩掉身後追趕著的後輩。

他一度覺得自己的排球生涯失去了光亮,仿佛已經在還年輕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能觸摸到的天花板。

多麼可怕。

在天才後輩向他請教發球的時候,及川徹心裡冒出了無數想法。

為什麼我要教導他?教導他什麼呢?更好地擊敗我這個前輩嗎?更好地告訴我,我這個前輩已經一無是處了嗎?告訴我我的排球生涯終點在哪裡嗎?

及川徹被那一瞬間的負麵情緒擊垮了。

他覺得自己是自私的可憐鬼,甚至沒有辦法裝成表麵大度的人,唯有在排球上,他的勝負欲與自尊心都強得可怕。

及川徹坦然地承認這一點。

他差點伸手打了自己的後輩,幸好岩泉一趕來得及時,才沒釀成禍端。

而清醒理智的幼馴染用一個頭槌告訴了及川徹,“排球是六個人的運動”。

他沒有辦法靠自己戰勝牛島,也或許一生無法跨越名為“天才”的高山。

但六個人強才是真的強,他相信自己能夠作為二傳手,發揮出每個隊友的能力,最終戰勝單純依靠牛若攻擊力的白鳥澤。

那個名為影山的後輩也是一樣的。

及川徹想明白了這些事,心情愉悅地準備回家休息,卻發現遠川淩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

習慣驟然被打斷是件格外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及川徹傾訴欲爆表的時候。

他被一口氣卡得不上不下,做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致。

及川徹額外在意遠川淩的失聯,連續撥了幾個電話過去都沒有接通。

完成家庭作業的時候,更是幾分鐘就看一次手機,少有的分心,甚至在遇到苦手的題目時,下意識呼喚了一句“淩醬”,沒有回應的空落感讓他煩躁地扔下了筆。

最後隻在晚上的時候受到了遠川淩的信息,說是有事耽誤了不能打電話。

及川徹鬱悶了一整晚,當天都沒睡好覺。

直到休息日的上午,他被母親支使,不情不願地改變跑步路線,順道去買日用品,在商超裡遇見了正主。

白發少年的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及川徹呼吸都凝滯了。

再回想一下他們的上一次通話,淩醬因為他加訓的事情非常不滿,連續勸阻了他很多次都無果,之後兩人便斷開了聯係將近二十四小時。

而E國到日本的飛機,最快也要十三個小時,加上中間的一些準備,再考慮到及川徹的休息時間,今天的固定通話應該也會在傍晚準時打過來,隻是從國際漫遊變成了國內通話。

及川徹腦海裡冒出一個離譜的想法,難不成掛斷電話之後,這人就動身來日本了嗎?!

說到底他確實沒有覺得自己在遠川淩那裡有多麼重要,至少不值得為了他浪費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來到日本。

但及川徹的不自覺地向這邊想,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要問嗎?萬一真的是他自作多情呢?可是不問的話真的會很糾結很在意這件事……

手機鈴聲持續的幾秒鐘裡,及川徹在心裡唱了一場獨角戲。

他腦子裡衝動的想法一個借著一個,但最終隻是問:“好像有電話打來了?”

*

遠川淩本來很緊張的。

因為他是個懂得利用自己所有優勢,在追求及川徹這件事上可以不擇手段的黑心大人。

他此刻的著裝,身體狀態,說話時的表現,都不能讓身為完美主義的自己滿意,也遠遠達不到兩人前世第一次見麵時的標準。

遠川淩有些惱恨自己如此草率地就出來閒逛。

但這種情緒最終止步於及川徹一句有些顫抖的問詢上。

十五歲的及川徹還沒辦法很好地掩飾自己的情緒,會在訓練賽被換掉的時候滿臉不甘,會在比賽輸給白鳥澤時忍不住哭泣,會在感受到壓力時無法壓抑住煩躁感。

鮮活而真實,那種旺盛的生命力和不肯服輸的感覺,讓遠川淩難以移開視線。

很可惜的是,從前這些情緒總是被及川徹掩藏地很好,他在小心保護愛人敏感的精神狀態,遠川淩隻在極少數情況下,才能接觸到這一麵。

及川徹稱之為“不堪”,說自己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說自己無法放棄的競爭欲,說自己偶然湧上來的自私感。

但遠川淩卻覺得那是愛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此刻,遠川淩清晰地從年輕的愛人身上感覺到了緊張和不知所措。

遠川淩現在不緊張了。

他心態逐漸變得很淡定,甚至想多看兩眼及川徹因為他而情緒外露的樣子。

他現在覺得自己是變態癡漢。

遠川淩在心裡深深地唾棄自己,可行動上卻十分誠實,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

他接通了電話,開口問道:“之前那個隱藏款盲盒也是在這裡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