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很不耐煩 給我(1 / 2)

日頭太大,曬得陳漠河直皺眉頭。

隔著門簾,理發店裡有涼氣飄出來,他一撩簾子進去了。

巷子裡的理發店很小,隻有老板一個人。

“你們……誰先來?”

周黑雨側身,見對麵的男生頭也沒抬,自顧自在手機上打字,才道:“我先吧。”

好學生就是這樣,什麼時候也不忘記謙讓。

她坐在鏡子前,椅子是漆皮的,冰得她抖索了一下。

空調的冷風直挺挺吹到腦袋上、脖子上,有點惡心。

身後的理發師收拾準備,拿紫色圍布給她罩上,問“剪多少?”

周黑雨低低地答:“剪到看不出來卷。”

“喲,那可要像個男孩子了。”

周黑雨頓了頓,壓住心頭的不甘願,低低地“嗯”了聲。

過了一會兒,她才抬起眼,從略有斑駁的鏡子裡,看見陳漠河靠在沙發上,眯著眼睛,有股子慵懶勁兒。

額前的碎發長而彎起柔軟的弧度,就纏綿地勾搭起飄忽的眼睫。

長腿漫不經心搭在一起,工裝褲的飄帶垂下來,風吹則飄,修長的手指噠噠打字,俊俏的眼角眉梢也什麼表情都沒有。

她瞧著瞧著,有點回過味來,如果陳漠河沒來,沒有學著她說話,林順順似乎好像大概……是本不想讓她去剪頭發的。

沒錯。

她百般保證,林順順的神情分明和緩,直到陳漠河進來才嚴厲起來。

是他這個假的少白頭,連累了自己真的自來卷。

周黑雨心裡一陣不情願,抿抿唇開口道:“學校不讓我們帶智能手機,被發現了要沒收的,你不怕嗎?”

她聲音放得輕,好像隻是好心而平和的勸告,不帶半分私人怨懟。

陳漠河不鹹不淡地掃了她眼。

隨即“嗬”地冷笑了一下,卻唇角也沒有勾起,伸手把劉海捋上頭頂。

白而蓬鬆的發絲被推上去,又從骨節分明的指間落下來,垂在飽滿的額頭。

他明明沒回答,卻像是回答了。

周黑雨默然,是了,他有膽子染白頭發,帶手機算什麼?

靜了一會兒,頭頂的風扇嗚嗚地吹,理發師把她的頭發打濕,已經下去了一剪子。

英倫搖滾的鈴聲突兀響起。

“Hear your heart beating like a drum. Hear your heart……”

手機的主人等了幾個音節才接起。

“喂?”

鏡子裡的人輕側首,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搭在沙發扶手上,指尖無意識地晃了幾下。

“你很慢。”

他似乎被電話對麵的人惹到,心有不耐,伸手指按住太陽穴。

對麵一陣兵荒馬亂,急忙解釋了一通,他的神色才稍稍舒展,道:“嗯,你等著吧。”

說著掛了電話。

鏡子裡人影一晃,陳漠河站起來,劈手挑開門簾就要走出去。

周黑雨猛地回頭:“誒!你不理發了?”

他也不答話,隻是回頭瞥了她一眼,刺目的陽光照著他挑起的眼角,把瞳仁映得像墨色琉璃。

周黑雨心頭一顫,回神時,他已經挑開門簾出去了。

她盯著那片還在搖晃的遮光門簾,咬緊了下唇。

憑什麼?假的少白頭都如此明目張膽?那麼真的自來卷又何須自我折磨?

理發師按住她的腦袋,被空調吹得涼膩的濕發貼在頭頂上,周黑雨打了個寒戰。

太冷了。

室外麗日倚天,蟬聲燥人。

陳漠河慢悠悠地往那個約定的地方走。

“你等等!”

空曠的小廣場空無一人,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回頭,隻覺得眼睛一花。

大片紮眼的白光瞬息而逝。

熒光紫的反光圍布被奔跑時的疾風揚起,光滑的布麵像麵扭曲的鏡子,反射出亮到極致而發白的日光。

少女的臉頰在熱烈銳利得能割破時空的光圈裡,恍惚出朦朧夢幻的七彩餘韻。

他忙斂目,低下頭來。

周黑雨把理發店的圍布拽下來道:“行啊,那我也不剪了。”

陳漠河抬起頭,見她發梢還滴著水,四麵齊剛剛被剪出個豁口,風一吹飄起來,支支棱棱有些可笑。

理發店的老板拿著剪子追出來,邊追邊喊:“姑娘你圍布還我!”

周黑雨一邊把圍布摘下來遞過去道了聲謝,一邊問陳漠河:“你不剪頭發,年級長不讓你進學校怎麼辦?”

陳漠河本不在意,無悲無喜地答道:“正合我意。”

周黑雨手上動作慢了一拍,問道:“你不回學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