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覺得好笑 像陪小孩子玩過家家……(1 / 2)

“啪”的一聲輕響。

牆上最後一塊鏡子碎片,原先沒被打掉,現在搖搖欲墜,終於支撐不住掉了下來,砸在滿地殘骸上。

陽光從窗外照過來,破碎的鏡子折射出來熠熠的陽光,殘破而不成形狀的光斑橫七豎八地照在白色的天花板上。

窗外有一絲小風吹進來,窗簾飄起來,木屑、碎玻璃和廢棄建材的粉塵味道也一起飄過來,有點嗆人,周黑雨鼻子癢癢,打了個噴嚏。

陳漠河聽見了,沒有去看她,隻道:“你回去吧。”

周黑雨揉揉鼻子,搖頭道:“可我有些事情還沒和你講。”

“我不想聽。”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好像被遍地狼藉掏空了心,便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他邁步走上了樓梯。

周黑雨瞧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裡,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她不能就這樣回去。

陳漠河回到房間拉上窗簾,房間裡瞬間暗了下來。

他坐在飄窗上,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實木地板發呆。

然而實際上視線裡隻是一片毫無意義的虛空,在昏暗的室內一塊地板沒什麼可欣賞。

起初窗簾外還透過深色的織物紋理透進來點光亮,然而那點光亮也漸漸變灰、變暗,最後完全淹沒在了黑暗裡。

他低頭坐得太久,頸椎鈍鈍地痛,索性仰麵躺倒在床上。

中間王哲來敲了他的門,他也沒有下樓去吃飯。

王哲走下樓去,朝著坐在桌前的周黑雨搖了搖頭。

“他還不肯下來麼?”

“不肯,我們先吃飯好了。”

住家阿姨做得一手好菜,周黑雨和媽媽打了電話說自己在同學家吃飯,便嗷嗚嗷嗚大快朵頤一番。

時間一晃,就到了晚上九點,周黑雨心想再這樣乾等下去,這一個來之不易的周末就耗在這裡了。

她上了樓,在陳漠河房間的門前猶豫了好久,還是敲了敲門。

“咚咚咚。”

沒人應答。

她狠狠心,一把擰開房門,腦袋紮進房間的黑暗裡:“我把你的獎杯拚好了,你不看看麼?”

陳漠河仰躺在床上,球鞋沒換,雙腿搭在床沿上搖晃。

此刻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乍然遇見光亮,一陣刺痛,扭過頭去。

門縫外的光線映在地板上,照出了陰影。

他看著那影子,一道暖黃色的光,上麵探出個圓東西,是周黑雨毛茸茸的腦袋。

他一動不動,她的影子也就在那裡僵著,隨著呼吸輕起輕伏。

最後,他眯了眯眼睛坐起來。

周黑雨見他沒有睡著,也沒把她趕出去,索性跑進來,坐在他床邊的地毯上。

“給你。”

那是個獎杯,它整個已經碎的不成樣子了,是被用502膠粘起來。

可即便被拚起來了,它頭頂上的那顆玻璃五角星還是缺了半個角。獎杯表麵有些斷裂處的太細碎的沫子找不到,隻能留下坎坷不平的疤痕。

陳漠河把那獎杯拿過來,來回端詳,回憶起那是前年的夏季,自己一個人坐飛機去青島參加比賽拿回來的。

周黑雨在一邊一刻不停地說:

“你媽媽真是的,乾嘛要把人家的練舞室整個砸掉啊?獎杯那麼重要的東西也不放過。明明你跳得那麼好,還說什麼不入流的愛好。你也是好脾氣,沒和她大吵一架,要是我爸媽把我的畫筆全折斷、畫紙漫畫本全撕掉,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們的,不僅要吵架還要大哭一場……這些發獎杯的家夥也是,為什麼不能做點金屬的獎杯,或者獎狀獎牌也行啊,這全是玻璃的,多不好保存啊……”

她很少話這樣密,似乎刻意要驅散這滿室的寂靜。

母子是比同學間更要親近的關係,她說遍了他母親的壞話,以疏間親,總歸不妥,可周黑雨似乎並不在乎,寧願讓他埋怨自己也好。

陳漠河的垂眸,胸腔一陣發熱的顫動,像是造血機器艱難重啟運轉時候的嗡鳴。

她好像終於說累了,回頭去看陳漠河,見他翻看手裡的獎杯,道:“我粘的,怎麼樣?”

但房間裡很暗,周黑雨隻看見他點了點頭。

她跑出去,不一會兒又抱著個大箱子進來。

她把紙箱子放在地上,那箱子沉得很,放下時裡麵傳出沙沙和銳物相擊的聲響。

她翻開箱子蓋,裡麵是一箱子的有零有整的碎玻璃:“展櫃那一片地方的碎玻璃都在這裡了。你閒著沒事可以當成是拚圖玩。我一下午就拚出來這一個,很費勁,不過還蠻有意思的。”

他又點了點頭,眼睛停在她的時間。

“手破了?”

他終於說話了,但聲音嘶啞得厲害,周黑雨愣了一愣。

“對啊,”她顯擺似的把包了創可貼的手指伸到他麵前,齜牙咧嘴地誇張道,“可疼可疼了。”

陳漠河抓起她的手腕,一歪頭,帶著水光的眼睛便被門外的光線照得黑白分明,定定地瞧著周黑雨。

周黑雨一愣,訕笑著把手縮回來,道:“好吧,也沒那麼疼,不過你要真有那個閒心拚這玩意兒,還是記得戴手套。”

“好。”

“對了,”周黑雨想起來,“你還沒看過我給你畫的校服。”

她又跑出去,不一會兒抱著校服來了。

她伸手想按開燈,卻摸索了半天,找不到開關在哪裡。陳漠河拉開了床頭一盞昏黃的台燈。

她把校服展開,在他眼前晃。

紅色如烈火燒滿了整個眼睛,赤炎簇擁之下是一隻白貓,皮毛被襯成發橙的紅。

“好看嗎?”

“好看。”

“滿意嗎?”

“滿意。”

她好像一隻小鳥,不斷把從外麵收集到的銀叉子、金項鏈得意洋洋地擺在他眼前,隻求他一展笑顏。

陳漠河笑了笑,可轉頭又斂起笑容。

周黑雨覺得他有些說不清的奇怪,但方才那股難受的勁應該過去了,問:“你沒忘記我們明天要去幫王長乘吧?”

“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