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被遺忘的花樓女(4)……(1 / 2)

元瀅瀅像一隻貨物,在他人手中輾轉。

宴會上。

她成了供人取樂的舞姬,手中揮舞的短劍,被人放了機關。毒針朝著李淩萱的方向而去,少年郎君爭先恐後地把李淩萱護在懷裡。元瀅瀅不知誰算計了自己,她慌亂地丟掉了短劍,想要朝著殷羨之的席位走去。

即使殷羨之手拿佩刀,一副冷若冰霜的肅殺模樣,但元瀅瀅隻能向他求救,因為她不想死。在宴會上刺殺李淩萱這種身份貴重的賓客,定然是死罪。元瀅瀅雖活的苦,但她不想背負著罪名死去。她要走到殷羨之麵前,告訴他以往種種。

她要讓殷羨之,兌現過去的諾言。

——我不要金銀珠寶。

殷羨之,我是被陷害的。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人群中傳來動亂,有人推了元瀅瀅一把。

她腹部汩汩地流著血,連睜大眼睛都變得分外困難。

但元瀅瀅強撐起眼瞼,想要看清楚插進腹部的利器,到底是誰的佩刀。

她看到了殷羨之的臉。

疼痛讓元瀅瀅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即使在瀕死之際,她都止不住淚水落下。

淚水和血痕混雜在一起,染臟了她媚俗的桃紅衣裙,元瀅瀅軟綿綿地跌倒在地,視野中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她想,這就是她卑微可憐的命啊。

即使是死,也是如此難堪。

……

元瀅瀅猛然睜開眼睛,她朝著窗欞揚起纖細的手腕。趁著皎白的月色,元瀅瀅看到了手腕處圓潤的痕跡——那是紅繩上的圓珠,過於灼熱而留下的印記。

她清楚那是一場夢,但因為夢境的真實而心有餘悸。

元瀅瀅走進院內時,腦袋尚且昏昏沉沉。迎麵遇到了孫方,元瀅瀅便順口問上一句,他要往何處去。

孫方舉起手裡的漆木食盒,淡聲道:“給柴房的人,送晚上的吃食。”

那一瞬,元瀅瀅仿佛聽到了自己躁動不安的心跳聲音,於突然間歸於寂靜。

她烏黑的眼睫發顫,細聲道:“你忙了一整日,早早回去休息罷,我來替你送。”

孫方望著那雙瑩潤烏黑的眸子,點了點頭。

元瀅瀅便帶著食盒,往柴房去了。她素白的手,輕輕掀開食盒的一角,瞥見了裡麵的吃食。不過是幾張烙的發黑的餅子,和一眼就能數出用了多少大米的清粥。月娘既然使了銀子,就不會讓殷羨之他們輕易地死掉,不過若是讓月娘錦衣玉食地供養著他們,也是萬萬不能的。

這些吃食,不過能填飽肚子罷了。

柴房門外守著兩個看守,元瀅瀅朝兩人笑笑,輕聲解釋了為何孫方沒來。

兩守衛對視一眼,聲音裡滿是羨慕:“孫方倒是運氣好,有人替他做差事,可苦了我們兩個,整宿守在這裡。”

元瀅瀅乖巧笑著,沒有應聲。

守衛給元瀅瀅開了門,便退到不遠處歇著去了。即使在休息,守衛也是睜著一隻眼睛,注視著柴房裡麵的動靜,若是發現有人想要逃跑,便立即站起身追趕。

聽到動靜,高羿以為又是月娘來了。他被好友們語氣含糊地講了一通花樓的來曆,徹底明白了自己如今淪落到了什麼地方。高羿越發對花樓,對月娘深惡痛絕。他忍著饑餓,朝著來人罵了一通。身旁沒有趁手的茶杯瓷瓶可以摔打,高羿就抓起地麵的稻草,朝著元瀅瀅扔去。

稻草撲麵飛來,帶起一陣灰塵,元瀅瀅輕咳了兩聲。高羿察覺聲音不對,待漫天飛舞的稻草散去,才看清楚一張嫩白的臉,身形又瘦又小。

殷羨之神色微動,他認出了元瀅瀅就是那日,趴在窗外偷看的小姑娘。霍文鏡的視線,在殷羨之和元瀅瀅之間流轉,暗自猜想到,這就是殷羨之口中所說的“內應”罷。

因為高羿的搗亂,元瀅瀅瘦小的肩膀上,落了幾根稻草,她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瞧著快要落淚了。

元瀅瀅把食盒放下,取出裡麵的飯菜。

“這是月媽媽吩咐的。”

高羿當即抓了一隻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霍文鏡看著餅子上的焦黑,輕皺著眉,好半晌,他才挑了一隻略微乾淨些的,剝掉焦黑的餅皮,遞給李淩萱。挨餓了許久,李淩萱腹部早已經空空,她張開嘴巴,咬了兩口餅子。

接著,李淩萱便止不住地咳嗽。她臉色漲紅,轉身做嘔吐模樣。

霍文鏡當即站起身來,他冷冷地望著元瀅瀅,質問道:“你在飯菜下了毒?”

元瀅瀅眸子裡浮現出水霧,她無措地搖頭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