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被遺忘的花樓女(8)……(2 / 2)

霍文鏡臉上的笑意,越發濃烈,他壓低聲音,堪堪足夠兩人聽到。

“若得癡心人,白首不相離。”

元瀅瀅回之以淺笑。

但是霍文鏡的所有偽裝,在麵對李淩萱時,終於破裂開來。

元瀅瀅站在橋上,伸手折下鮮花,要霍文鏡給她編花冠戴。初時,霍文鏡還不習慣元瀅瀅的指使,隻是她的語氣隨意自然,沒有半分頤指氣使在。再瞧著元瀅瀅稚嫩青澀的臉蛋,柔軟期盼的眸子,好似是一個小妹妹,在求著身旁的哥哥做事,叫人無法拒絕。時至今日,聽到元瀅瀅的央求,霍文鏡已經能夠神態自若地接過滿滿一捧鮮花。他手指修長白皙,在色彩豔麗的花朵裡穿梭著,不一會兒就編成了一隻美麗的花冠。

元瀅瀅輕拍著手,替霍文鏡喝彩。

正當霍文鏡要把花冠,遞給元瀅瀅時,她卻垂下腦袋,將烏黑柔順的發髻,展現在霍文鏡麵前。

霍文鏡手指微頓,明白元瀅瀅的意思,是要他替她戴花冠。

妥協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沒有及時停下這一說,隻有越退越深。

但霍文鏡顯然不知,他隻想著,不過是戴花冠罷了,他連編製花冠這樣瑣碎的事,都替元瀅瀅做了,不多一件小事。

霍文鏡舉起花冠,不偏不倚地戴在元瀅瀅的發髻上。有幾縷發絲纏繞在鮮花中,他伸出手,撥弄花瓣,將發絲攏回原先的地方。

微風吹起兩人的衣袍,帶著清甜露水的鮮花香氣,摻雜著桂花油的味道,朝著霍文鏡湧來。他正低眉,眼神專注地幫元瀅瀅撥弄花瓣,那花瓣突然一動,打上霍文鏡的鼻尖。原來收攏好的發絲,細細綿綿地貼近霍文鏡的唇。

輕柔,很癢。

氣氛靜謐,讓自從出生以來,就滿是算計的霍文鏡,難得覺出幾分鬆弛。

毛躁的發絲被撫平,霍文鏡的手,仍舊停留在花瓣上,他的指甲掐上豔色的花瓣,露珠順著流淌下來,啪嗒一聲,打在他的手腕。

元瀅瀅輕柔的聲音響起:“好了嗎?”

霍文鏡淡淡收手,解釋道:“發絲纏在花冠上了。”

像是在解釋,為何他耗費了許多時間。

元瀅瀅輕應一聲,轉身對著橋下的湖泊,照著自己此刻的模樣。她唇角彎彎,帶著未經世俗汙染的純粹。

可這樣的女子,她終究要在花樓裡,變得腐壞不堪。

霍文鏡麵無表情地想著。

元瀅瀅突然轉身,對著霍文鏡笑道:“真好看。”

霍文鏡這才發現,她眼睛偏圓,瞧著懵懂而單純,眸子中閃爍的光芒,比湖水還要清澈。此刻的元瀅瀅,滿心歡喜都浮現在臉頰,她朝著霍文鏡笑著,綿軟的柔荑輕撫著鬢間的顫悠悠的鮮花。

霍文鏡想著,元瀅瀅口中所說的“好看”二字,究竟是在說花冠,還是在說她自己?

花冠,繁花似錦,綴滿了枝條,自然是好看的。

而美人,笑顏如花,應當……也是好看的。

“……文鏡哥哥?”

安靜的氛圍被打破,霍文鏡轉身看去,便看到了滿臉難以置信的李淩萱。她身上穿著普通的衣裙,臉色發白,愣怔地望著橋梁之上的兩人。

李淩萱醒來之後,頓覺天翻地覆,他們雖然離開了柴房,但仍然困在花樓中。更讓李淩萱心裡惴惴不安的是,高羿得知她有疾,隻來過一次。霍文鏡早出晚歸,她根本見不到幾次麵,殷羨之更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絲毫不能顧及到李淩萱此時惶恐不安的心思。

李淩萱從下等房中跑了出來,她要去找霍文鏡,找高羿。可她卻看到了,心中惦念的霍文鏡,正在與花樓女子,溫情繾綣。

一種莫名的惶恐,蔓延至李淩萱的胸口。

不該這樣的,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她若是生病了,高羿會弄些好玩的把戲哄她,霍文鏡會溫柔地寬慰她,而殷羨之雖然性子冷淡,也會守在一邊。而不是像如今,她被冷落以待。

李淩萱跑到橋上,依稀認出了元瀅瀅的身影。她心裡又急又氣,暗道若不是當初元瀅瀅不肯幫忙,他們早就各歸其位,她定然還是眾星捧月的大小姐,何至於淪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