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懷璧其罪。(1 / 2)

第三十六章

範渺渺雖然問著,看見一旁柳令襄默不吭聲的模樣,其實心底已經有了數,若不出意料,大概也是為著王陵地圖吧?果然就聽柳千億慢慢講起。他先說道,柳家先祖曾受一位貴人所托,保管王陵地圖。

範渺渺立即想到,難怪如此。

“但在我小時候,從沒聽說過這些,隻記得家裡遠不如現在富裕,甚至有一段時間過得很是拮據,因為那段時間,父親總是獨自外出不歸,當然後來才知道他是試燒‘海棠紅’去了。”柳千億看向範渺渺,說:“好在有祖母,也就是你母親站出來,掌管諸事,大家才勉強支撐下去,直到有一日,父親歸來,‘海棠紅’名揚天下,享譽海內。”

那樣的風光,柳令襄當年還沒出生,沒有什麼印象,但柳千億談起來,臉上感觸良多,沉浸在回憶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神說:“也正是那一年,柳家被皇室欽定為官窯,我們全家都沉浸在喜悅中,卻有一天,一位貴人突然到訪,他要求我們隱姓埋名,遠走新亭,並且此後不許再燒造任何瓷器。”

若不是忌憚貴人身份,柳樟恐怕當場就要翻臉。柳千億回想那時情景,說道:“難得才做出一點成就,誰情願輕易放棄?父親自己舍不得,也覺得大家好不容易才過上好日子,他之前虧欠家人太多了,因此不肯閉窯。不知他們如何交涉的,後來貴人再沒蹤信,但我卻知道,自從那之後,‘海棠紅’的燒造遇見各種難題,燒成率也大大減少了。這是很值得納悶的。”

範渺渺聽出他言外之意,很驚訝:“原來‘海棠紅’的燒成率竟然是人為控製?”

柳千億說:“我隻是心中疑惑,當時也無法證實,畢竟‘海棠紅’是由父親獨立燒出,真正的秘法隻有他掌握著,哪怕家中六位掌櫃各知其中部分,最精髓的地方,一定不會和第二個人講。後來我隨父親做生意,暗中查過,也是在那時,我才知道家中藏著王陵地圖,但我的調查被父親發覺了,他十分不悅,並且嚴令我不準再查。”

“然而,連我都能查得出些許痕跡,更遑論他人?現實向來是‘懷璧其罪’,去年我們入京護送貢瓷,就有人旁敲側擊,要求我們交出王陵地圖,否則的話,柳家必出禍事。”講到這裡,柳千億臉上已沒有什麼表情了,用淡淡的口吻道:“父親自是不能交的,一來,貴人得罪不起,二來也是因為王陵虛無縹緲,連父親手握地圖,誰也不敢說一定就能找到遺址。我卻覺得當時情形不容樂觀,命人悄悄送信,向貴人求助,誰料還沒有等到隻言片語的回複,來年,我們家就慘遭大禍,父親因此意外身亡,連我現在也落得個半身不遂的境況。”

見到他這樣自苦,柳令襄很是觸動,走過去跪伏在柳千億的腿上,含淚叫聲了父親。

柳千億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襄兒,為父知道你這一向都很辛苦,女子當家做主並不容易,你受了許多的委屈。”

柳令襄默默地搖頭。

柳千億看向範渺渺,向她說:“小姑,也多虧你這些時日照看襄兒。”

範渺渺說不要緊的,一家人何須說兩家話。柳千億深深看她一眼,沒接她的腔,繼續道:“這些就是前情。襄兒,剩下的你來說。”

久病醒來,總是要傷元氣,柳千億講一句,先要歇上好一陣,講了這大半晌,精神已是疲乏。柳令襄忙說好,向範渺渺道:“你剛才進來,是不是碰見了那個人?”見範渺渺點頭,她歎口氣,說,“那人的先祖就是當年將王陵地圖交給柳家的貴人。”

範渺渺想了想,問:“他如今現身,是依舊不許我們交出王陵地圖嗎?”

從前為了不叫王陵地圖露出痕跡,連柳家燒造“海棠紅”揚了名,他們都要乾涉,何況今時今日?其實這樣一來,倒也好,因為說到底,柳家是受了池魚之殃,如今正可以順勢而為,將貴人推到台麵上來。不過,範渺渺見柳令襄表情有異,心想恐怕不是這麼簡單。

“不,他同意我們獻上王陵地圖。”柳令襄沉默了一下,也是出乎意料的神氣。

“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何須勞動他親自出麵?我想,他一定還有彆的目的吧?”範渺渺問。

柳令襄說:“他提出要隨行入陵。”

範渺渺先想到,原來他們貴人手中也並沒有留底,不然何必這樣來回折騰?再又想到,那麼柳家藏有的王陵地圖就是世間獨一份了。她隨口問:“隨行入陵,他們打的什麼主意?”

柳令襄道:“我問了,我說,‘你為什麼想要入陵’,他卻是不理。對了,你猜那貴人是什麼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