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她於心有愧。(1 / 2)

第三十八章

範渺渺這才驚覺兩人竟一直站在外麵說話。這時節,傍晚的溫度驟降,臨江濕氣又盛,晏莊卻穿得一身輕便,她見到他肩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連忙讓到一旁,說:“先生,請先進去喝杯熱茶吧。”

晏莊側目,隨意拍掉肩上的濕意,說不進去了:“今日天色晚了,不好再叨擾了。”

範渺渺默然,說也好,望向柳令襄,道:“令襄小姐,你替我送一送先生。”

“不用陪,府內我也是走熟了的,不至於暈頭轉向。”晏莊與她們告彆,說道,“兩位小姐都請留步。”兀自轉身離去。

望著他在月光下形單影隻,範渺渺忽然心有觸動,尚不及思索,抬腳就追了過去,事後柳令襄會怎樣說笑,一時也顧不周全。在離他還有兩三步身距時,範渺渺放輕了腳步,看著地上時而交疊的人影,放任回憶攪動心緒。

晏莊自是聽見了她的動靜,卻並沒有回頭,也沒有隻言片語。兩人就這樣靜默地,一前一後地走著,很快到了府門前,範渺渺才站住了腳。

晏莊微微側了身,大概總以為她追上來是有話說,但到了分彆的時候了,仍是不見她發言,隻好又停下來等她。

範渺渺搖搖頭,忽覺他背對著看不見,便道:“先生慢走。”

回去院子裡,金媽她們已經擺好了飯,柳令襄也等在旁邊,嚷著要蹭飯。趁著金媽和牽雲出去的間隙,她挨過身子,笑問:“你剛才追上去和他說了什麼?”又道,“要不是有我攔著,牽雲就要跟上去,打攪你們獨處的氣氛了,還不謝我嗎?”

範渺渺點她的額頭,推她坐好,說道:“彆胡鬨,我們並沒說什麼。”

“當真?那你追上去了,他也沒問什麼?”

“也沒有。”

“好,好,你說了算。”柳令襄觀察她臉色,笑了,伸手打她一下,“我都說相信你了,你乾嘛還一直繃著臉?”

從先前回來,範渺渺就木著一張臉,自己卻沒覺得。聞言她摸了摸臉,說:“也許是困了。”當然絕不願意承認是她自己悵然自失。

在回來的路上,她腦袋一片空白,全在想日後應當怎樣與他相處?像今日這樣措手不及,大概任誰都看出不對勁來,好在柳令襄有度,打趣玩笑而已,並不追究到底。範渺渺思量著,其實她在庭院深處,以後和他打照麵的機會隻會更少,何不如順其自然?或許也可以行若無事,和從前一般樣。但她捫心自問,都做不到。因為對於他,她始終於心有愧。

“你最近狀態很不好。”柳令襄說,“先趕緊吃飯,一會兒好好休息。”

範渺渺轉過頭,笑說:“你怎麼比金媽還要操心?”

“人家關心你,不識好歹。”柳令襄彆過臉,哼道。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用過了飯。飯後,柳令襄告辭離開,範渺渺洗漱過,躺上了床,叫牽雲在床邊點一盞小燈,她獨自看書。按理說今日睡了整個午後,該是不困的,但沒過一會兒,書本裡的字就糊成一團了,她乾脆將書丟開,倒頭到枕上,不覺也睡得酣熟。期間金媽進來一趟剪燭花,見她睡了,忙將她臉旁的書收起,悄悄掩門退了出去。

到第二日,範渺渺很早就醒過來,望見窗外是個晴天,忽想起來許久沒有去窯口看過,便叫牽雲備馬車,主仆二人去往江口窯址。

六掌櫃聞訊,帶著人迎出來。範渺渺下了馬車,說讓他們不必多禮,她自己徑自轉一轉就好。剛說完,察覺有熟悉的麵孔,目光一轉,含笑點頭:“是你。”

那人上前一步,在範渺渺跟前跪下,磕頭道:“多謝小姐大恩。”抬起臉來,正是那日流水宴前做十二生肖的攤主。上回範渺渺在柳令襄麵前為他引薦,因知道他有燒瓷的手藝,柳令襄便將他交給了六掌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