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渝看著麵前直冒熱氣的紅薯，咽了口唾沫，手往口袋裡伸去

王奶奶見狀立馬把烤紅薯塞在陳渝手裡：“這是今天剩下的，不給你也就扔掉了，不用給錢。”

陳渝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雖然平縣的大人們總把陳渝視為“過街老鼠”，但是她心裡很清楚，陳渝這個孩子本性不壞。他隻是被迫來到這個到處充滿“惡”的地方，就像一束玫瑰，保護自己的前提是長出荊棘。

手裡的紅薯泛著熱，陳渝剛想說謝謝，還沒說出口。

“她為什麼叫你林然？”

陳渝看著抓住自己胳膊的夏之語，他抽出胳膊，啞聲道：“關你什麼事兒”

王奶奶看著眼前的夏之語，是今中午買紅薯多給錢的那個少年。

夏之語又抓住陳渝的胳膊，像是一定要有個回答，他認真又執拗地問：“為什麼？”

被夏之語抓住的胳膊隱隱有點疼，陳渝抽了抽胳膊，沒抽出來。

他擰起眉，剛想罵人。

“他之前叫林然，後來改名了，”王奶奶在旁邊說。

陳渝嘖了聲：“我叫啥名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有病吧。”

夏之語的臉一大半籠罩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見他的聲音帶著顫:“奶奶，您知道他之前是哪兒的嗎？”

陳渝無語了：“你查戶口的麼”

“就在咱們這兒市區”

“……”

夏之語心裡酸澀，幾欲要落淚。麵前的人是他喜歡了十一年的人，他竟然沒有認出來。

夏之語想到這兒不自覺得攥了攥手，陳渝的傷口被碰到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撕，疼，你特麼想打一架嗎？”

夏之語鬆開了陳渝的胳膊，抓起陳渝的衣角就往前走。

陳渝尋思學霸就是臭矯情，單挑還得挑個地兒。

“彆抓我，我會走。”

他們走到了一個CD店前，店前沒什麼人，地方也比較空曠，挺適合打架。

陳渝大爺似的坐到了石凳上，他還沒有完全醒酒，萬一打不過他這個弱雞就丟人了。

“我先歇會兒，待會打”

夏之語看到前麵有個小診所，連忙說了句等我就往那邊跑去。

“……”

這麼慫也敢單挑。

陳渝的胳膊隱隱發疼，他擼起袖子，今天中午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他不自覺地用手抓了抓傷口，血又流了出來。

他還沒醒酒，沒感覺有多疼，隻有看到血的快感。

夏之語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把一個黑塑料袋放到桌子上。

“……”

陳渝：“打不過就買武器？”

夏之語打開塑料袋，把酒精，棉簽擺在桌子上。

陳渝更無語了：“不是吧，還沒開始打呢，你就買藥，你也太矯情了吧”

夏之語蹲下來，拽過陳渝的胳膊就開始給他上藥，陳渝愣住了，直到冰涼的棉簽劃過他的皮膚，他才反應過來。

陳渝抽了抽胳膊，但是被夏之語拽得死緊。

“你這是乾什麼”

夏之語看著陳渝的胳膊，上麵的一個星星形狀的胎記被劃的有一道道裂痕，他上藥的手不禁抖了起來。

“疼嗎？”

陳渝懷疑他幻聽了

夏之語的嘴唇抑製不住地顫抖，他又重複了一遍：“疼嗎？”

陳渝酒醒了大半，傷口才後知後覺有點疼。他彆扭地抽了抽胳膊：“關你什麼事兒。

居然還抽不出來

“……”

陳渝現在才覺得喝酒真是個麻煩事兒，連夏之語這麼虛的人都能輕易拽住他。

夏之語本來想說很多話，比如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但是看到他用手抓自己的傷口，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很明顯，他過得不好。

夏之語拚命想忍住眼前的酸澀，但是滾燙的眼淚還是大顆大顆的砸在了陳渝的胳膊上。把剛才好不容易纏上的繃帶染濕了大片。

夏之語說話帶著很重的鼻音，像是在自言自語：“對不起”

陳渝覺得莫名其妙，他使勁抽出了胳膊：“哭什麼”

又開始下雨了，吹來的冷風吹得陳渝的胳膊發涼。

陳渝把衣服袖子放下來，起身就想走。

夏之語抓住陳渝的衣角，眼淚汪汪，看著可憐極了。

陳渝:“？”

夏之語張了張口：“我……”

陳渝：“你特麼還有什麼事兒？”

他不記得我了，夏之語想。

夏之語垂下眸，眼淚混著雨水流了下來，他緩緩地放下了抓住陳渝衣角的手，壓低聲音說了句：“好久不見”

滾滾而過的驚雷，不斷炸響在天空中。

陳渝沒聽清，他害怕雷聲，抓起桌子上的烤紅薯就想跑。

夏之語邊拽著陳渝的胳膊邊急著說：“等等”

雨水漸漸打濕了陳渝的頭發，他實在沒有耐心了：“你特麼欠揍是不是？”

夏之語從書包側兜裡拿出一把傘，塞在了陳渝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