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怪病(1 / 2)

枕上姝 魚俞一 5274 字 2024-05-02

“彆……求您……”

料峭春寒已過,驚蟄正是氣暖。廣闊深渺的居室內曖香嫋嫋,輕紗帷幔薄層層遮掩。

不時,嬌酥甜膩的嚶嚀隱隱溢了出來,四散氤氳苦楚的殘吟低泣。

沈歲歲很痛苦,半濕雲鬢散亂,額上涔涔的薄汗浸濕了幾綹發絲,黏膩的貼在嬌靨上。

她似沉在溺水的窒息中,心底那熟悉又陌生的渴意快將她逼瘋。

如毸襲人的寒霜,又如置身火海岩漿中的炙燙。

這怪病……

愈來愈嚴重了。

然並不如往日的獨自煎熬。

她貼著健碩賁張的體軀,愈抱愈緊,緊得沒有一絲縫隙了。

可,還不夠。

“求您,彆走……”

沈歲歲引頸懇求,粉潤潤的唇瓣泛起不正常的紅,煙眸泠泠含霧,細弱堪憐。

身上的裙襦薄衫早在無意間蹭亂了,露出半扇瑩白雪肩。

然漠然又高貴的男人並無一絲的憐憫和同情。

任身上跨坐的少女苦楚孱弱懇求,又索求極致的擁抱依偎,仍無任何的回應。

“求您了……抱抱我……”

沈歲歲翕動唇瓣,甜膩稚嫩的嗓音有些沙啞,無助可憐的嗚咽塞在喉間。

一雙浸滿水的眼眸往上撲朔,卻恍若置身薄霧中,無論如何也窺不清男人的真容。

旖旎的沉湎靜寂於此,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男人身上寒冽的肅殺之氣,疏離森冷,高貴懾人。

對這個男人,少女是害怕的,亦是敬仰的。

但病症的苦楚,已讓她失了理智,何況在夢裡,她的神魂皆是迷蒙不受控製。

緊貼著人的胸膛,朱唇似啟未啟,徐徐喘著氣。

燙灼的吐息裹挾著馥鬱的冷檀香,滿滿包裹其中。

沈歲歲不由嚶嚀一聲,舒服了許多。

春夜時逢涼寒,冷風透過大開的窗扉吹了進來,須臾,滿室綃紗繡簾飄舞翩躚,也渡亮了榻上旖旎濃春。

待平複些許病症之苦,沈歲歲抬起眼,想要看清男人的麵容——

“三小姐,您好些了嗎?”

侍女青玉的嗓音似裹著霧擠進耳朵裡。

沈歲歲恍惚一陣,緩緩掀起眼皮,視線轉過一圈,想起自己是尋醫問道的路途。

青玉見自家小姐蘇醒,捏著繡帕揉揉擦著少女額上的細汗,“小姐,您又做怪夢了。”

怪夢……

沈歲歲長睫一顫。

近來渴膚之症頻發,解藥卻皆是他。

身軀實在野性駭人,明明周身縈繞的是寒冽浸人的冷檀香,那般的端莊肅穆,可身子卻如一團火。

燙得驚人。

沈歲歲咬了咬鮮潤的唇,光是想著都有些令人眼紅心跳又膽戰心驚。

這麼久了,自己對他那般所為,又哀求漣漣,更是膽大包天的……

沈歲歲心尖一顫,忽覺逼仄的馬車內有些潮,又有些悶。

抬起白嫩纖細的手兒將簾子撩起一角。

隻見山林幽寂沉沉,枝叢樹丫窸窸窣窣的碎響,馬車行在官道上,就如在蜿蜒盤踞的蛇身之上前行。

寒風直麵迎在臉上,沈歲歲回過些混混沌沌的神思,又羞又怯的麵回轉了些雪潤膩白之色。

須臾,沈歲歲輕輕闔動軟唇,“咱們還有多久到普托山?”

傳聞普陀山山腳下住著一位神醫,可治天下疑難雜症。

她身上的渴膚之疾——

自幼時起,她便得了這怪症了,但由於這病過分罕見,那醫師說起來也實在陸離荒誕的很,如是,起初都當是庸醫亂診,也便沒人記在心上。

可隨著年歲增長,愈發渴求黏膩的相貼,沈歲歲這才不得不憶起當年醫師口中的二兩聖水,絕非讒言。

近些年來,病發的頻繁,而她也發現,唯一能緩救的解藥——

沈歲歲臉色蒼白的捏了捏手心。

“小姐,此行從國公府裡出來剛出城關不久,離普陀山還遠著呢。這路途艱辛遙遠,可偌大的國公府一個隨行侍衛也未安排……”

青玉心疼的望了眼自家小姐,又繼續道:“若不是蕭六娘,隻怕這馬車也難到手。

小姐非當年家中生變,怎會至今日如此凋零局麵……”

“好了青玉,若非蕭六夫人,我早便死了。”

說著,沈歲歲煙眸卻是不禁徐徐浸了些水色。

這麼多年過去了,本該習慣了,但難能不哀傷心澀。

母親父親沒了,血親又稀薄,當年是母親生前的閨閣好友,蕭六夫人將自己領回府撫養。

然蕭國府盤根錯節,又金馬玉堂,眼界自然高得很,對自己這個外來寄籬之人自然是不那麼待見。

六夫人撫養她已是不易,她怎可能再給她惹些事端出來。

所以這些年,她是處處小心,更要敏銳察言觀色。

沈歲歲默默想了會兒,又憶起身上的怪病、陷入的怪誕夢魘,更是酸楚心澀。

蕭國府禮重肅嚴,背後執掌大權之人亦不是善良之輩,更何況自己的夢裡是那般褻瀆他……

這怪病必須得儘快根治!

若不慎被那人知曉,自己定會被當作玷汙門闈的邪祟趕出去的!

馬車轆轤行駛於夜色漸沉之中,忽聞幾聲鳥雀尖銳嘶啼。

接著,是惡劣邪腥的低吼聲,不是叢林深處的駭人野獸,而是人。

“人在馬車裡了吧?”

狂肆的獰笑一聲一聲擠了進來,沈歲歲愣了一愣,牽住了青玉的手。

她分不清什麼狀況,也不知是誤入了何種地域。

“車夫。”

她艱難開口喚出一聲,秀眉似春水漣漪愈蹙愈深。

“喲光是聽這小娘們兒的聲音都覺得夠了,就是不知道在榻上能叫多久。”

粗鄙的啞音隨風一同鑽了進來,沈歲歲臉色大變,緊攥的柔軟手心掐出了指痕。

逼仄的腳步聲圍攏,接著嘩啦一聲銳響,馬車直接被砍成了兩半。

“啊!”

火把的光亮驟時傾灑,隻見麵前凶神惡煞又麵露腥色的臉。

到底年紀尚幼,才將及笄不久。沈歲歲縱使竭力保持理智和清醒了,也被這令人作嘔的邪光嚇得心間猛顫。

“你……你們是誰?!”

甜膩又發著細顫的嗓音傳了出來,更是加劇了男人眼裡的狼光。

“嘖,有兩個娘們。”

“生得如此水靈,不如先玩玩兒再送入逍遙城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