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直到下公交車，方尋的腦子都是懵的。他手裡拿著名為《神明少女》的漫畫書，看著燈火通明、川流不息的街道，隻覺荒誕。

黃詩涵是在模仿這本漫畫中的情節嗎？

可是她不是沒有判斷力的小學生了，難道看個動畫片，葫蘆娃刀槍不入，就拿著刀子戳自己，以為自己也是金鋼鐵骨了？

更加可怕的是，黃詩涵不僅去模仿了，她還差一點就成功了。如同漫畫中的女主一般將顧明悅帶向往生之地。

“這肯定不是一個巧合！”方尋心亂如麻，原以為黃詩涵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沒想到，自己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方尋想上網查查這本漫畫的資料，無奈手機電量不足，思前想後，將漫畫書的封麵發給了顧明悅和王中和。

前者作為當事人，他有知情權。後者作為靈異世界的資深人士，說不定有什麼見地和線索。

發完消息，方尋整理了一下思緒，將漫畫的事情放到一邊，先打車去醫院探望楊雨霽。

出租車上，方尋的手機嗡嗡震動個不停，直把20%的電量震成了10%。

一下車，方尋彆的事沒乾，先去路邊的便利店掃了個充電寶，又買了點鮮花水果去探望病人。

“老板，可以幫我兌一千塊現金不？”方尋想要給病人包個紅包。方尋雖然學習不行，但是於人情事故方麵一點不含糊。

“哪有那麼多現金哦。”老板表示自己愛莫能助，這年頭大家出門都是掃碼支付，很少有人用現金了。

方尋無奈，隻得又買了兩箱奶，提著一起進了醫院。

於楊雨霽，方尋其實心有愧疚，一直有個念頭在他的腦子裡轉悠：那天我要是果決一點解決掉黃詩涵，楊雨霽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

這份愧疚深埋心底，方尋一直逃避著，直到今日被黃奶奶提起，方尋才敢麵對。

住院部很安靜，行色匆匆的人們臉上難有喜色。一進大樓，方尋就察覺到了濃重的陰氣，醫院這種地方，負能量高，陽氣弱也是正常，方尋並沒有過多注意。

上了八樓，找到26床，方尋看到了渾身插滿管子的楊雨霽。

方尋不認得楊雨琦，也不知道楊雨琦長什麼樣，反正不是眼前的這個樣子。可是床頭的病患名字明晃晃寫著：楊雨霽，十五歲。

“你是？”麵容憔悴的中年婦女起身相迎，疑惑地看向方尋。

方尋放下手裡的鮮花果籃和牛奶，自我介紹，“我是楊雨霽同學，過來看看她。”

“太謝謝了！”楊媽媽感激不已，推拒方尋的禮品，“人來就行了，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小雨她吃不了。”楊媽媽麵露傷心，又覺得在小孩子麵前這樣不妥，連忙解釋，“小雨現在還插著胃管，不能自主進食。”

楊媽媽聲音壓得很低，因為是三人病房，聲音大了會影響彆人。

方尋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隻說，“否極泰來，以後都會好的。”

正說著，一個精瘦的黑麵男子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厚厚的單據，徑直走向26床，衝楊媽媽道，“手續辦好了，明天就能出院了。”

“先等下。”楊媽媽拍拍男子的手，讓他先彆說話，轉而指向方尋，介紹道，“這是小雨的同學，來看小雨，還帶了好多東西。”

精瘦的黑麵男子正是楊雨霽的爸爸，他的手裡拿著厚厚長長的單據，剛剛辦好了出院手續。

“準備出院了？”方尋看向病床上的楊雨霽，她還那麼虛弱，身上都是夾板和繃帶，甚至連自主進食都做不到，怎麼就要出院了嗎？

再看衣著簡樸的楊家夫妻二人，方尋心中明了。

“學校沒有慰問？”方尋問。

要知道，黃詩涵的家人可是從學校要到了五十萬！黃詩涵還不是在學校出事的。

“來了來了！”楊爸爸忙解釋，“學校領導和老師，都來過來。”

“都是我家小雨不好，給大家添麻煩了。”楊爸爸一臉羞愧，“也不知道她到底乾了什麼壞事，才沒臉活下去。”

“不是的……”方尋想要解釋，可有不知道從何解釋，總不能說楊雨霽是被鬼害了吧。

楊媽媽拍拍楊爸爸的手臂，示意他少說兩句。

“叔叔阿姨，你們不要這樣想，你們自己的女兒是什麼人，你們自己不知道嗎？”

先前看到黃詩涵的父母，方尋震驚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爹媽。今日看到楊雨霽的父母，方尋再度感歎世間父母千千萬萬，各有各的不同。

“叔叔阿姨，不管楊雨霽這麼樣，你們不能就放棄治療吧。”方尋著急。

“不不不。”楊媽媽連忙解釋，“我們怎麼會放棄，就是她躺床上一輩子，我也養她一輩子。”

“可是醫院的費用實在太高了，離家又遠，照顧起來不方便。”楊媽媽局促地搓搓手，“回家照料，洗澡、做飯什麼都會方便許多。”

方尋聽懂了，還是錢的問題。看來學校方麵並沒有什麼救助——楊家夫妻沒有去學校鬨。

這算什麼呢？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方尋想起還躺在筆袋裡的十萬塊錢，心裡有裡打算，試探問道，“或許可以組織捐款……”

還沒說完，就被楊爸爸打斷了，“那不行，那大家都知道我家的事了，我都沒臉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