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跋扈的草包太子(1) 國有二君……(2 / 2)

“什麼身份也配要孤給解釋?”沈明恒懶懶散散,嫌棄道:“大明殿是塌了嗎?好好的正殿不去,跑到這丟人現眼?你們愛待就待,愛跪就跪,熱死了,孤才不在這裡陪你們這群蠢貨曬太陽。”

在場的人裡,有皇帝,有滿朝文武,其中甚至包括沈明恒那位權傾朝野的丞相舅舅。

有奪嫡熱門人選三皇子與五皇子,有本屆科舉一眾舉人考生,有侍衛,有下人,還有遠處好奇地看著這一幕的黎民百姓。

沈明恒這句話裡的“蠢貨”,除了百姓站得遠聽不到,其他人全罵進去了。

他說完就轉身準備離開,步履依舊從容無畏。

沈績怒喝一聲:“給朕把太子拿下!”

拱衛皇朝的禁衛軍相互對視了一眼,當即有兩人出列,抱拳道:“殿下,得罪了。”

沈明恒被迫停下腳步,轉身煩躁的問道:“還有什麼事?”

這麼多年,沈績已經勉強能習慣沈明恒的態度,對他的不喜與厭惡沒有消失,隻是藏得更深,“太子,這就是你的禮儀和規矩?”

“陛下息怒。”章惟德倒是看得開,畢竟沈明恒被養成這種性子也算他們有意為之。

被罵兩句又不會少塊肉,但是等沈明恒登基,這麼好操控的傀儡皇帝可不好找,“實則是這日頭曬得很,殿下憂心陛下龍體,故而請陛下入殿,並非有意對陛下不敬,還望陛下切莫誤會殿下一番孝心。”

第一次聽到這種荒唐言論、還未踏入官場的學子們目瞪口呆。

滿朝文武忠君愛國者憤憤不敢言,沈明恒笑逐顏開,歎為觀止:“舅舅,論顛倒黑白、詈夷為蹠、巧言令色,天底下大概無人比得過你。”

章惟德:“……”

章惟德對他露出一個禮貌假笑,認真思考放棄沈明恒的可行性,十一皇子現在才七個月大,生母早逝,母族不顯,雖說沒有章家血脈,從小教也不是不行?

沈明恒鬨了這一出,倒是讓三皇子沈謙益愣了一下。

貴人不缺執傘搖扇者,皇帝沈績頭頂上更是有一巨大華蓋,可這批學子卻是切切實實跪了一個時辰。

二月十九春闈,一月後放榜,如今正值三月暮春,雖還算不上酷暑,但正午的炙陽也不可小覷。

自晨時金榜張貼,皇城便一片嘩然,不多時,半數考生齊跪宮門外,高呼“此榜不公”。時聖上正於大明殿舉行朝會,聞聲攜滿朝文武來此,倒是擺出了一幅要為民做主、徹查此事的清正之態,卻忘了讓這群學子起身。

沈謙益抿了抿唇,神情有些不忍。

圍聚宮門、以民告官都屬大不敬,這些學子來此時,想來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們的每一聲呼喊,每一個磕頭都凝結了破釜沉舟般的堅定與絕望,於是一個時辰後的現在,沈謙益抬眼看去,能夠輕易看到地上斑駁的血跡。

鮮紅的顏色在煌煌耀日下刺得人眼疼,可卻無人在乎。

若非沈明恒說天熱,沈謙益竟一時也沒能注意。可這是不對的,他們分明是受害者,哪有加害者在樹蔭下站著,受害者卻隻能跪著烈日下的道理?

“父皇。”沈謙益猶豫片刻,還是躬身行禮,“求父皇恩典,準許兒臣為父皇及眾大人備些茶水與避暑藥來。”

沈績皺了皺眉,反應過來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沈謙益一眼。

他這三兒子也長大了,都開始當著他的麵為自己收斂人心了。

皇帝與大臣不需要避暑藥,需要這些的是這群膽大包天敢狀告當朝太子的考生。

“是朕疏忽了,爾等平身吧,有何冤屈,入殿之後一一道來,朕定會為你們做主。”沈績安撫地說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沈謙益,輕笑一聲:“去吧,多準備些,這都是大周未來的社稷之臣,不可慢待。”

“是。”沈謙益額頭滲出冷汗。他知道此舉會帶來許多麻煩,可此事,他無法袖手旁觀。

跪在地上的考生又是一叩首,齊聲喊道:“謝陛下!”

其中半數人雙眼灼灼,滿心滿眼要忠君報國的狂熱。

少半數人在心底默默對沈謙益道了聲謝,心想唯有三皇子才有明君之相。

那為首的周時譽、宋景年、文黎三人不知為何心念一動,悄然將目光投向沈明恒。或許是頂級謀士的本能,他們的大腦自然而然開始抽絲剝繭地分析起這事的不同尋常來。

起源於太子的一句話。

有沒有可能是太子有意提醒?

然而他們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草包太子沈明恒生來錦衣華服,看遍人間富貴,素來不會委屈自己,覺得熱了、冷了、不舒服了就要鬨,豈非正常得很。

隻不過……

縱是有“仁愛”賢名的三皇子殿下,也沒能在第一眼就看到他們的苦難。

——即使這是那樣的明顯。

上位者的目光向來不容易落在卑下之人身上,而沈明恒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周時譽視線低垂,看著沈明恒鮮豔精美的絳紅衣角,眼中掠過一道深切的不甘與不平。

他想,總有一天,他得改了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