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家糖水鋪招牌是紅豆芋頭,下……(1 / 2)

宋禹雖然心中感慨,卻也沒太多心思同情武師這行,人家好歹拿著高薪,自己現在想做武師都還不成,隻能在片場打雜,能尋著機會跑了個龍套就謝天謝地。

他穿來這幾天,檢查過原身和渣爹留下的家當,存款和值錢的家當是一分沒有,還為了給渣爹治病,欠了一筆數額不算小的外債。

而且這債還是高利貸。

他一個原本身家數億的大明星,如今生計都成了問題。

想到如今這處境,他就有點頭痛。

劇組今天拍的是日戲,但也拍到暮色四合才收工,好在劇組管兩頓飯。

動作組薪水日結,宋禹打了一天雜,多是擺放道具,連個龍套都沒跑到,拿了五十塊薪水。

武師們則大都一百五到兩百之間,據說做替身,可以翻倍,但今天沒有主角戲,也就沒機會做替身,薪水便相對要少一些。

但比起香江普通人收入,仍舊相當客觀。

華燈初上的八點半,收工的人們,陸陸續續從片場走出來。

“阿禹,要不要一起去飲酒?”鋼牙旺笑眯眯拍著宋禹肩膀問。

這一天下來,宋禹看得出,鋼牙旺心胸寬闊為人豪爽,人品很不錯,對兄弟們也仗義。跟著他的幾個兄弟包括蝦仔阿華,雖然言行舉止粗俗,但心眼兒也都不壞。

這也不足為奇,畢竟乾這行的,大都沒讀過什麼書。

因為沒讀過書,又乾得是危險行當,這些人慣會吃喝玩樂,賺多少花多少。他現在窮得叮當響,哪能跟他們一樣當散財童子。於是笑著搖搖頭回道:“我家裡還有點事,得早點回去。”

鋼牙旺也沒強求,笑嗬嗬道:“明早八點去油麻地北海街十九號集合,那裡有片場巴士。”

宋禹點頭:“曉得的,旺哥。”

與坐上鋼牙旺麵包車的一行人揮手道彆後,宋禹也去了巴士站,坐上了回深水涉的小巴。

深水涉如今是除了九龍寨城之外,最大貧民區,肮臟擁擠的街道,破敗陳舊的唐樓,蠅營狗苟的窮人,與香江的繁華形成鮮明對比。

從巴士站下車,又步行了十來分鐘,宋禹走到了如今所住那五層高的老舊唐樓下。

想到那鴿籠一般的房間,他實在是有點不想回家。

猶疑間,目光不經意瞥到一樓檔口“林記糖水鋪”的招牌。

雖然在劇組吃過晚飯,此時並不餓,為了遲點回家的宋禹,還是轉身朝糖水鋪走了過去。

糖水鋪不足二十平米,六張小桌,這會兒過了九點,店內隻得一對阿叔阿婆慢條斯理飲著糖水。

還有內側收銀台行內,一個手捧一本書低頭閱讀的青年。

宋禹淡淡瞥了眼那人,就收回目光,在門口一張空位坐下,歪頭去看內側牆上的食單。

都是典型的粵式糖水和點心。

他入行這十幾年,過了二十五歲,為保持身材,開始控製飲食,很少吃甜品。但如今這具身體隻有十八歲,也不是明星,大概率還得乾很久的體力活,自然也不用多講究。

正猶豫著點份什麼,一道冷沉的聲音從身旁響起:“你好,食乜嘢?”

宋禹盯著牆上的食單回道:“一份番薯糖水,謝謝!”

說完,才轉頭朝人不經意看了眼。

隻是這一看,卻幾乎是叫他昂起頭來,因為糖水店這位侍應生實在過於高大,簡直像是拔地而起一般,隻有用力昂起頭才能看到那張臉。

而目光終於落在對方臉上時,宋禹差點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侍應生自然就是剛剛在收銀台內捧著書的青年,眼下近看清楚臉,頂多二十出頭,甚至還有幾分少年模樣。隻是身形過於高大挺拔,隻怕快一米九,雖然五官周正俊朗,但皮膚偏古銅色,眉眼鋒利,眼窩深邃,眸子比尋常亞洲人的黑眼珠略淺,是一種帶著天然冷意的深灰,臉上此時沒有任何表情,更顯冷峻,加上纏繞在結實手臂上那兩道梵文刺青。

宋禹本能沒敢多看。

八十年代的香江,殺人放火幫會橫行,滿大街都能看到混堂口的爛仔。

眼前這人怎麼看怎麼不像良民。

沒想到喝個糖水,都能遇到疑似危險分子。

侍應生自然不知他想法,繼續問:“還要其他嗎?”

“不用了謝謝,”宋禹不動聲色將目光收回。

“好的,稍等。”

語氣倒是挺有禮貌。

待人轉身進後廚,宋禹不由自主舒了口氣。

很快,危險分子便端著一碗糖水去而複返:“你慢用!”

“謝謝。”

宋禹低頭看向碗中,分量還挺多。

他拿起勺子喝了口番薯糖水,味道甘甜,出乎意料的潤口。

“家俊,沒把客人給我嚇走吧!”

正慢條斯理喝著,身後冷不丁響起一道聲音。

宋禹下意識看了眼從門口走進來的人。

是個身形微微佝僂的阿伯,看著五十多歲的模樣,但本身年齡興許更年輕,畢竟市井討生活的人,原本就容易蒼老。

他手中提著大包小包兩大袋食材之類的玩意兒,剛走進門,先前那危險分子青年,便從收銀台迎上來,將他手中袋子接過:“舅父,你歇著,現在人不多,我看著就行。”

阿伯揮揮手:“不用不用,你杵在這裡,客人都不敢來,你去玩你的。”

青年倒也沒堅持,將兩包東西放入後廚後,便從裡麵出來,徑自走出糖水鋪,路過宋禹這桌時,還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冷颼颼的眼神,讓宋禹趕緊低下頭,佯裝專心喝糖水。

一碗糖水喝完,已經快十點,明天還要開工,不想回家也得回了。

糖水一塊錢一份,宋禹給了錢,慢悠悠走了出去。

隻是剛出門,就臉色一變。

隻見三個爛仔打扮的青年,正從旁邊通往他家那個樓道裡走出來。

原身的記憶告訴宋禹,這幾個爛仔,正是收高利貸的,在他穿過來前,原身已經被騷擾過好幾次。

看這情形,應該是剛去過他家,隻不過撲了空。

“家俊!”那三人打頭的是個光頭,出了樓道後,忽然加快腳步,走到一個正站在路邊抽煙的青年身旁,熱情地跟人打招呼。

這青年不是彆人,正是剛剛糖水店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