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夜劍 率心而為(1 / 2)

不能去僳水河邊的日子鎮民熬了兩天便熬不住了,幾位老者被攛掇著走進饒府,要求饒老爺動用族產請位大修士來一舉解決僳水河水鬼,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

饒老爺答應得很爽快,直言人早就去請了,估計正在趕來的路上,幾日後可到,並且這次絕對貨真價實,不再是一般的江湖騙子。

幾位老人半信半疑,對饒老爺的許諾還是比較滿意,回頭告知出去。很快鳳新要來大修士的消息傳遍了全鎮,一時街頭巷尾討論的都是這位大修士有什麼樣的神通,會不會飛,會不會千裡之外取人首級。

眾人討論得正熱鬨,饒有福眼一晃瞥到林德正在那專注地聽著,喚他:“林小子,你以前不是經商的嗎,遊走四方,有見識過什麼修士沒?”

林德笑笑:“見過啊。”

“你見過?!”老少爺們頓時圍攏過來,小凳子搬了又搬,興奮又好奇,“那大修士長的什麼樣?”

“那位大修士啊……”林德腦海中浮起“大哥”奚存青的娃娃臉,他太厲害了,講著沒意思,跳過,隨後是馬正浩的大餅臉,一臉奸商微笑:“那位大修士啊,是我們商隊在穿過一片密林時出現的。密林裡瘴氣橫生,林間還有數不儘的毒蟲猛獸,叮上一口都能起個大紅包。一行人苦不堪言,忽聞一陣悅耳的鈴聲由遠及近,大修士從密林深處而來,背著丹藥和法器,他問要不要買點啥?解毒的防禦瘴氣的都有,還說,多買多優惠……”

“阿嚏!”馬正浩拿著長笛揉鼻子,嘀咕:“誰在念我呢……不會是想找我做生意了吧?”

青若綠沒理他,收起琵琶,問奚存青:“感覺如何?有效果否?”

陣中的靈風徐徐散去,奚存青眼睛緊閉,半晌他睜開眼,稚氣的娃娃臉好似泥雕木塑,全無欣喜之意。青若綠歎道:“那我們也沒辦法了,你還是去找雷諾試試看吧。”

“也隻剩下他沒找過了。”奚存青站起來,麵有歉意:“讓你們白辛勞一場,奚某麻煩二位了。”

“算不上什麼大事,依你之言,真能輕易去除,反而不正常了。”青若綠笑笑,神色卻多了幾分好奇,“那位強者究竟強到了什麼地步,連你師傅都對那縷氣息毫無辦法?”

“未必很強,但很玄妙,不好下手。”他師傅研究半天,除了多打下幾道封印封鎖微弱的氣息,也沒拿出徹底鏟除的方案。

行雲宗走過,赤霄劍門走過,日月刹走過,那些大能都對神明氣息毫無辦法,也不知究竟會留下什麼禍患。

現在隻剩下雷諾可請教了。

承宣王朝的王都,更準確的說整片朝天大陸隻有一座元素之神教堂,靠近皇城中心,周圍坐落的俱是朱紫貴人的豪宅府邸,信眾極少,因此教堂異常冷清,門麵打掃得倒十分乾淨。

奚存青向打掃教堂的修女告知來意,修女將他引到三樓,胡桃木大門推開,恍然進入了一片夢幻之地。滿牆的書櫃高聳到到折射日光的弧形穹頂之下,巨大的回轉樓梯將層層書櫃連起,儘頭融進穹頂的光輝。雷諾就坐在樓梯第三階上,一身白底淡金的魔法袍,膝上攤著一本書,人斜倚在樓梯上支著頭打瞌睡。

修女輕輕喚了一聲,兩聲。雷諾緩緩睜開眼,還有些困意,微微一笑:“老了總是容易犯困,啊,是奚道子,有什麼問題想請教我嗎?”

奚存青坐的低了一階,言簡意賅:“我碰上了一個很詭異的強者,他在我身上留下一道氣息,很奇異,我師傅拿它沒辦法。”

“能讓你師傅都覺得沒辦法的氣息?”雷諾眼神閃動,多了幾分好奇:“讓我看看。”

奚存青伸手過去,雷諾把上他的脈,周身籠罩的濛濛光輝似乎跳動起來,散發著微微暖意,宛如浸在太陽曝曬下的一池春水,溫融清澈。

“這個強者……不像你說的那麼簡單啊,我感覺到一絲信仰之力參雜在裡麵。”雷諾睜開眼,思考了一會,“要不你皈依我神?”

奚存青臉色變了。

雷諾溫和地微笑,好像並不是一時童心發作在開玩笑:“我可不是在故意哄騙你哦,我神信仰之力也不少的。”

他的話幾乎是在明示了,能對抗一個神明的,隻有另一個神明。

“那上清仙祖和元素之神如果交起手來,誰贏?”

“仙祖實力強大,飛升不靠信仰之力,全憑自身神通,一手開拓仙途,創建仙庭,功績曠古爍今。”

奚存青默然。

雷諾神色溫和:“皈依我神隻是路途之一,你若不願,信彆的也可以。”

真去信什麼“救主”?

他本能地對“救主”沒什麼好感,尤其在與莫天縱徹夜長談之後。

莫天縱知曉前因後果,聯係巫雲冥河事件的種種,梳理推敲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千年之局:那位巫雲魔王極有可能也是“救主”的信徒,受其眷顧血祭成為魔王,將強大妖類全部血祭收入腹中,衝撞詛咒巫雲產生空間裂縫,手下按照魔王安排布置陣法,等待時機。如此便能解釋林德他為何能安然無恙地走進血色森林,乃至宮殿高塔的幻陣都為他開放道路,因為林德本就是被“救主”選定好的“鑰匙”,有沒有秘語人的引導都無所謂。

高塔爆炸,炸穿空間裂縫,無數人死去,又因死亡獲得自由輪回,祂借助災厄信使的軀殼降臨,在扭轉的命運中汲取力量,對信眾的承諾以萬分扭曲的情況完成——巫雲山的生靈死了,進入輪回,從某種事實來講,確實是擺脫了詛咒。

雖然結果沒錯,但很令人彆扭。奚存青無論如何都很難認同祂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