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蘊靈鎮 序章 塗有蔻丹的……(1 / 2)

序章

塗有蔻丹的五指拂過紅似晚霞的布料,拎起一角,撚了撚。

“阿九的手藝就是好。”

濃妝豔抹的嫵媚女子以畫扇遮半臉,看著端著托盤的樸素婦人,發出一聲輕笑。

阿九羞赧地低下頭,看到身上打著布丁的樸素衣物,難為情地縮了縮脖子。本就瘦削的人顯得更弱小了。

“你家重山沒一起來嗎?”

“他、他今天要趕預訂的美人扇,沒空陪我一起來。”阿九應道,聲音微若蚊呐。

“哦,這樣啊。難怪沒看到他。”女子搖了搖手中的畫扇,激起一陣濃鬱的香氣。

阿九抬眼,看到扇麵的角落裡寫著一個小小的“山”字。執扇的手指如蔥根,她收回目光,看像自己的手,又粗又笨。就像她這個人一樣。

“你把布給迎春去領酬金吧。我還有事,今日就不留你了。”女子轉身離開,層層疊疊的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阿九弓著背把布交給了走上前的丫鬟,鼓起勇氣看了眼女子的背影,又飛快低下頭,走下樓梯。

女子拖著長長的裙擺回到房間,放下畫扇,在梳妝台前坐下。她習慣性地看了眼台上的花瓶。

裡麵的花又變了,這次是一朵碩大的□□。

最近這段時間裡,她每天都會收到不同的花。

牡丹花、杏花、芙蓉花、玉簪花、山茶花、桃花、水仙花、梅花、石榴花、桂花、荷花,再加上新出現的菊花。

整整十二種花,正好對應十二花神頭上需要戴的十二種花。

她問了樓裡的人,沒人知道這些花是怎麼來的。這十二朵花好像憑空出現一般。

有人說,這是花神的偏愛,偏愛她這個全鎮最美的人。

女子抱起花瓶,觀賞了會兒,心情舒暢地放回原處。她打開妝奩,擺出一堆胭脂水粉,對鏡上妝。

“綺華娘子,有客人找您。”

傳喚的丫鬟喊了幾聲,屋內無人應答。她推開門,走進屋裡。待看清屋內的情景後,她發出一聲尖叫,跌坐在地。

女子端坐在梳妝台前,隻有血肉,沒有皮囊。

碧波蕩漾,微風和煦,落英繽紛,金桂飄香。

對岸傳來婉轉歌聲,如煙雨忽至,混著船槳劃過湖水的聲音,悠悠唱進遊湖人的心坎裡。

立在船頭的搖櫓女朝另一條遊船望去,跟正在唱歌的年輕女子打了個照麵,相視一笑,合唱了起同一首歌。

兩岸一唱一和,去和來的遊船漸行漸遠,隻有漁歌隔江依舊。一曲終了,沉醉在歌聲中的乘船客們如夢初醒,紛紛拍手叫好。

“我加錢,姑娘再來一曲吧!”有人起哄。

“不了,千金難買我高興,客人還是留著錢去蘊靈鎮快活吧。”搖櫓女笑著回絕。

一個紈絝扮相的公子哥聽完,遺憾地歎了口氣,對搖櫓女道:“都說聽鮫人高歌似仙樂入耳,依我看,姑娘的歌聲也不比鮫人差,說不定比之更上。”

“謝客人誇獎。”

正在合眼假寐的江寒棲聞言睜開眼,看向獻殷勤的紈絝,眼底儘是鄙夷。

凡夫俗子。他暗自嘲諷道。漁歌再好,終究是凡世之物,根本無法與鮫歌相提並論。

江寒棲移開目光,望向坐在對麵的人。

洛雪煙靠著江羨年,睡的正香。

她梳了一條長長的麻花辮,編得不緊,頭發鬆鬆散散的,耳邊發間插著一支白茶花纏花發簪。那是她從一個頭發花白的阿婆手裡買下的,說是先前住客棧的時候一直看阿婆賣首飾,看出感情了,支持下阿婆的事業。

當然,錢是他付的。洛雪煙的錢袋現在還在他手裡,他一直沒還。

江寒棲看著洛雪煙的睡顏,感覺她的臉比在太守府的時候圓潤了些,雙頰透著淡淡的紅暈,如雪映霞光。

最近一次蓮心針發作,她唱完鮫歌還有精力跟他說閒話。

平時沒機會說的話如倒豆子一般從她嘴裡抖出來,大多都是些不起眼的尋常小事,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好像又不是那麼無趣。

長夜漫漫,燈火如豆。他和她相對而坐,手手相連。昏暗的燭火在她的臉上留下躍動的陰影,襯得那雙含笑的眸子格外明亮。

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她在他麵前可以隨心所欲地笑出來了。

遊船靠岸。

洛雪煙被晃醒,睜開眼,對上江寒棲的目光。交接一瞬,他扭頭看向船頭。今安在板板正正地坐在他旁邊,跟著他朝船頭張望,那雙大眼睛難掩好奇和期待。

鏡生一事處理完後,他也加入了除妖小分隊,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因因,我們到了。”江羨年以為洛雪煙還在睡,輕輕推了下她的肩膀。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跟江羨年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江羨年想在稱呼上親近些,便問了她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