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中交了好多好多新朋友！

大家都是可愛的小女生；為突然冒出來的青澀青春痘而苦惱，因痛經而麵色蒼白，討厭小車與彈簧的物理遊戲；課後腦袋會湊在一起偷偷摸摸看著實驗嚴令禁止的言情小說，討論著當紅小花與流量男星似有若無的感情……

所以一切變得好奇怪。

明明我一想到物理化就眼冒金星，可周霽年最愛分析力與離子鍵。

明明我最討厭做數學遊戲，但他的書桌裡藏了好幾本數獨。

明明我最不喜歡下雨天與吃魚，可周霽年最喜歡與我同撐一把傘躲在淅淅瀝瀝的雨下，他自己愛吃魚也不放過我，總是一不留神，碗裡就堆了一小摞挑好的魚肉。

我們怎麼能成為朋友呢？”

——《杏杏獨家初中數學草稿本》

“我就知道你會睡遲，”周霽年沾著點笑意對她說，“我媽提前出門去迎接新生報到，讓我載你去上學。”

宋杳小跑幾步跟上他，嘴裡的小籠包還沒塞進胃裡，說話都黏黏糊糊的。

“幸好有你等我上學，我的自行車鑰匙不知道被我丟哪了，還不熟悉去實驗中學的路，估計在學校裡找個教學樓都得迷路半天！”

咽下最後一口小籠包，她抬起頭衝著他討好一笑，杏子一般圓圓的眼睛眯成小月牙。

“多謝你啦小果！”

耳朵泛上一層薄薄的紅，周霽年彆開眼，不去看她甜甜的笑臉，帶著點惱羞成怒地低聲說：“不要叫我小果了。”

“那叫你什麼啊！”宋杳不怕死地繼續逗他。

一個暑假的吃喝玩樂，促使她把小學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清醒丟到九霄雲外，明明一直成為小小初中生了，但還是像小學生一樣幼稚。

“小果，小蘋，小蘋果，小年，霽年？”她數著手指頭各種嘗試。

周霽年還沒惱，宋杳先把自己都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喊得是不是有點肉麻了。

明明是班級中算得上是最熟悉和親近的兩個人，周霽年可以平靜地喚她“宋杳”或“杏杏”，可她卻奇怪地喊不出口他的名字，“霽年”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與她而言卻像是不能言說的咒語，怎麼叫怎麼覺得曖昧和不習慣。

於是宋杳叫周霽年永遠隻有乾巴巴的“周霽年”或是帶著調皮搗蛋意味的“小果”，但更多的，她根本不需要喚他，一個眼神，一下輕輕的肢體觸碰，可能他就明曉她的意思。

周霽年隻加快了步伐，拋下這煩人的碎碎念，假裝自己的耳朵沒有紅得發燙。

而宋杳得了便宜就賣乖，也小跑著跟上他，然後一屁股坐在他自行車後座上，攥住他白色T恤下擺。

拂麵微風夾雜著不知來處的隱秘花香，是昏昏欲睡的舒適。

轉過三個街角，路過兩個紅綠燈，再直行三四百米距離，就來到了實驗中學門口。

學校門口一堆老師和學長姐忙著迎新，中高考的紅榜表彰依舊鮮亮地高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在擁擠的家長和新生群中，宋杳仰著頭看著那一堆對於她而言還相當遙遠的學校名稱與分數，忽然陷入一種迷茫的情緒中。

但她還沒迷茫多久，就被周霽年一把攥住手腕，從喧鬨的人群中拽出來。

“傻呀？那麼多人擠來擠去還乾站著。”周霽年小聲念叨著，對於自己剛才一回頭瞧不見她的心悸閉口不談。

宋杳隻拽緊了自己的書包背帶，像小尾巴一樣綴在周霽年身後，好奇地繼續左顧右盼張望著。

陳秀蘭常帶著小時的周霽年來實驗中學，有時是帶他去操場草坪上玩耍；有時是帶他去跳遠沙坑處玩沙子；有時是帶他去學校小賣部買一根冰棒或一枚口香糖；但更多的或許是把他帶到辦公室，邊備課邊看著他。

周霽年對於校園的各種主乾道和小路早已輕車熟路，熟稔地領著宋杳走去初中部教學樓。

走進初一一班，宋杳和周霽年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下。

一切都顯得如此陌生和新鮮，無論是新鮮的教室，還是陌生的同學，又或是新奇的電腦白板……宋杳像新生孩童觀察世界一般觀察著她嶄新的初中生活。

但還是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比如宗成豫，比如班長李羨渝，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隔壁班同學。

宋杳熱情地跟著他們打招呼，無論相不相熟，都跟他們隨便扯上幾句。

在陌生的環境中，這一點點熟悉感便能給她帶來喜出望外的安全感。

宗成豫剃了個寸頭，惹得宋杳憋著笑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宗成豫不好意思對女生說些什麼，於是隻能對著小學六年同桌周霽年陰陽怪氣，“喲喲喲，周霽年你有了小青梅就把我這個老同桌拋棄了，心痛啊！”，一邊熱演，一邊在他們前桌位置拉開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