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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核 yespear 4018 字 1個月前

“數學好難——物理好難——啊啊啊開始擔心起化學了TT

但幸好我有小蘋牌家教機!哪裡不會問哪裡!

喜歡小蘋^^

難怪我們能成為青梅竹馬!”

——《杏杏獨家初中數學草稿本》

初一一年的數學學習,讓宋杳明確了她對數學的癡情單戀是難得圓滿的;而初二的一年物理學習,讓她預知了自己對物理的深情苦戀隱約也將會是虐文走向。

相對於理科的“埋頭苦學還隻能得個普通成績”,文科“輕輕鬆鬆拿下年段高分”的幸福感讓宋杳在初中時期便早早就放下豪言明確自己的文科生身份選擇。

縱使理科會給予努力聽課與刷題的她在攻克難題成功的片刻帶來無與倫比的成就感,可宋杳不得不承認,受力分析與解析幾何於她而言是南方無儘的纏綿回南天,是籠在肌膚上的無法避免的潮濕。

而輕鬆掌握的文史哲好像象征著是波光粼粼的璀璨春季,是她拔腿奔去的自在春山,是她的美麗伊甸園。

於是宋杳便加倍地把時間花在了文字書籍中,關於閱讀的秘密花園也從街角小書店轉移到了實驗中學鮮少有人問津的圖書館,閱讀的界限也從一些簡單輕鬆的雜誌和故事書擴展到散文小說。

無數個陽光曬得人暖烘烘的午休時刻,宋杳都窩在圖書館熟悉的二樓窗邊座位上翻閱著磨出毛邊的泛黃N手書,手邊還堆著高高一摞書等待閱讀,桌上滿滿一杯溫水由熱變涼,水位不見任何變化,隻有水中晃晃悠悠倒映的枝葉在婆娑。

毛玻璃的窗為簇簇盛開的槐花鍍一層水霧,有風吹過,花與葉便熱情地敲著窗喚著宋杳。

她總是把窗開個小縫,於是淡淡甜蜜花香鑽進圖書館,枝頭嘰嘰喳喳的鳥兒的密語被旁聽。

宋杳在刻滿陌生劃痕的書桌上讀了一本又一本的書,看過挪威的森林,也偶遇金閣寺,遇見寂寞的十七歲,也聽一曲擊壤歌……

在陳舊的紙張上遇見不知來處的鉛字語句,有提筆抒情的,有工整畫著重點橫線的,有毫無意義寫著“XX我愛你”的,也有看不懂的抽象語句,更有莫名其妙的數學草稿公式與符號。

在一本不算厚的書籍中,宋杳用指腹一一翻過的不僅是文字,輕薄又沉重的也是時間;癡癡地讀著美妙的語句,一顆心掉進文字建構的迷夢中,用著這些被文學灌溉的瞬間來催生自己的青春。

所有即使整個實驗中學初二年段都沉浸生地小中考的緊張氛圍中,宋杳還是能擠出滴滴答答飽滿又濕漉的時間去泡在圖書館中。

各類中考模擬卷子下壓著的是文學雜誌與小說,草稿紙上除了數學符號還在邊邊角角夾雜著詞不達意的句子。

就是在這樣的日子中,宋杳認真寫下了屬於她的第一篇還像話的文章,兩三千字,這個字數這在以八百為計量標準的中學時代算得上是高昂。

她還認認真真在方格稿紙上用著端正楷體抄錄了一遍,紅著臉夾進日記本中,又總是忍不住拿出來反複閱覽。

每次都有修改重寫的衝動,但每次又總舍不得下筆,隻用著一雙眼睛為它潤色。

周霽年是那篇文章的第一個讀者,也是宋杳的第一個粉絲。

他或許永遠也忘不了宋杳慌亂地將那三頁薄薄稿紙塞進他手上時睫毛顫動的頻率,像是蝴蝶的振翅,他的心臟下起燥熱的陣雨。

她笨拙又期待地衝他小聲說:

“這是我最近寫的一篇文章,你要不要幫我看一下?”

而周霽年自然是馬上拋下手中的筆與答到一半的題,虔誠地看起那三頁稿紙,看她書寫的橫豎撇捺與青春愁緒。

其實,現在的宋杳回望,隻覺得稚嫩得好笑。

十三四歲的年紀,寫得出什麼深刻的東西呀?

都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沾沾自喜,虛構與肆意編織的情感全是蹩腳的破綻,一些浮誇的自作聰明的描寫隻顯得漂浮與滿是語病。

可就是這樣沒有營養的東西,卻讓周霽年花了半個晚自習的時間翻來覆去地換著法子誇獎她。

宋杳的臉紅成了紅富士蘋果。

而宋杳在文中隨筆寫下的一個拉著小提琴的男生,搭配上幼稚的青春傷痛文學必備的暗戀情節,明明是無趣的情節,卻也讓周霽年忽然之間亂了心。

一夜輾轉難眠。

是我嗎?

是在暗示我嗎?

是我多想了?

……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像漲潮的浪一般輕輕侵蝕著心臟的邊岸。

然後再一天,周霽年頂著兩個濃濃的黑眼圈打著哈欠故作漫不經心地,把他昨天睡不著偷偷跑去書房,在陳秀蘭訂的那堆文學周刊中翻箱倒櫃地找出並一一摘錄到紙片上的投稿方式趁著語文早讀時夾進她語文書中。

宋杳看著那一堆聯係方式愣神,正讀著《桃花源記》的嘴頓成一個圓圓的O。

扭過腦袋,舉高了書擋住臉,她仰著頭緊緊看著周霽年,用蹙起的眉去無聲詢問他。

周霽年瞥了她一眼,做著口型無聲回答她:“去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