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舊自行車(2 / 2)

深情裡泊岸 珩一笑 4409 字 1個月前

儘管她是一名文科生,但她詞彙的豐富度,不足以描摹出他給她的感覺。

她時常感歎,古代文人描寫美人用詞之精準,什麼“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什麼“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硬要她來描述的話,就隻落在幾個俗氣的字上:“很有味道。”

孟水意小時候吃過葛根塊,味苦回甘,久嚼亦有味。她欣賞他的長相亦是如此。

蘇蓓蓓被她這麼一說,更好奇了。

這時,高宴走過來,倚著她們桌子,“誰啊,比我還帥?”

“水意小舅,”蘇蓓蓓說,“你一沒長開的臭屁男高中生,好意思跟人家比嗎?”

“把餃子咽下去了再說話,彆噴出來了。”高宴把孟水意之前的話送給蘇蓓蓓,又問,“她打哪兒來的小舅?”

蘇蓓蓓翻了個白眼,“當然是她媽媽的弟弟咯。”

孟水意補充:“堂弟。”

早自習下課很短暫,蘇蓓蓓推開高宴,“要上課了。”

高宴撇撇嘴,還沒跟她們說兩句話呢。

第一堂是英語課,老師放一段聽力給他們寫。

孟水意感覺湊過來一顆腦袋,她瞟去一眼,蘇蓓蓓已經將她的答案唰唰填上去。

“你化妝了?”

她聞到淡淡的脂粉香氣。

“化了一點淡妝,老陳那個直男肯定看不出來。”

孟水意不置可否。

到上數學課時,陳容路過蘇蓓蓓座位旁邊,忽然停下,說:“下課把臉擦乾淨,書不好好讀,學這一套。”

蘇蓓蓓苦著臉,小聲嘀咕:“他怎麼知道啊?”

孟水意說:“可能,直男以為塗了口紅就是化妝了。”

“我就說,之前我塗裸色他就沒發現。”

到下課,孟水意陪蘇蓓蓓去洗手間。

女生廁所似乎素來是八卦聚集地,吐槽老師的,討論考試的,衝臉時,蘇蓓蓓聽到高宴和孟水意的名字。

“一模你猜誰是第一?”

“不是孟水意就是高宴唄。”

“你說高宴怎麼老考不過孟水意?是不是他暗戀人家,故意放水讓她啊?”

“有可能哎,每次就差那麼幾分。”

蘇蓓蓓聽得好笑,她抽出幾張紙巾吸乾水,丟到垃圾桶,同等在外麵的孟水意彙合,說:“怎麼所有人都覺得你跟高宴有點什麼?”

“因為他們覺得男女生之間沒有純粹的友誼。”

“在認識高宴之前,我也這麼覺得。”蘇蓓蓓挽著孟水意,“你媽呢?”

孟水意:“她說隻要不影響我學習,隨我。”

蘇蓓蓓感歎:“你媽對你真好,既給你足夠的自由,又不是完全不管不顧。”

孟水意聳聳肩。

她沒告訴任何人她和路漫的真正關係,聽她叫路漫“媽”,他們自然以為路漫是她親媽。

事實上,路漫也可稱一個稱職的“母親”。

下午放學,三人結伴去高宴家的茶樓自習。

“清瀾閣”取自高宴父母名字,共三樓,二樓有間小包廂,是專門留給他們的。

他們來過幾次,茶樓的工作人員都熟悉孟水意和蘇蓓蓓了,送來幾份茶點,權當晚餐。

之後,就沒人來打擾。

有兩個人盯著,蘇蓓蓓專心得多,不玩手機,也不塗塗畫畫了,碰到不會寫的題,主動去問他們。

文綜選擇題,她有一半是靠感覺。但不得不說,她這種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寫法,有時還真行。

可她數學的基礎太差,有的題要講得很細致,她才弄得明白。

比之高宴的講法,她更喜歡孟水意的,簡單清晰,實打實的,沒有取巧的小技巧,符合她的水平。

蘇蓓蓓覺得,她能回答廁所裡那幾個女生的疑問了。

孟水意或許腦子沒高宴靈活,但她夠踏實,夠認真,考場上丟粗心的分就少。高宴就吃虧在這方麵。

蘇蓓蓓經常羨慕孟水意,她漂亮、大方、聰明、懂事,性子又沉穩,做事很少出差錯,討所有老師的喜歡。

若說他們班,最受女生歡迎的人是誰,不是高宴,其實是孟水意。

但孟水意說:“不用羨慕我,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我還羨慕你呢。”

蘇蓓蓓卻不知道她有什麼可羨慕的,長相一般,腦子一般,家庭也不過是小康,

孟水意沒有解釋。

換作彆人,大概會覺得她不把自己當朋友,蘇蓓蓓很想得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她不想說就算了。

所以,蘇蓓蓓至今不知道,落在她身上的“雪”是什麼。

他們學到十點茶樓快打烊。

蘇蓓蓓伸了個懶腰,長歎:“寫了兩套卷子,真酸爽。”

孟水意說:“多寫幾天,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高宴感慨:“還是當藝術生好,分數線那麼低,隨隨便便就上了。”

蘇蓓蓓不服:“集訓從早到晚畫畫,手都要抽筋了,這裡,這裡,”她比劃了頸椎、手腕幾個地方,“都得貼藥膏,你去試試。”

高宴送她們出茶樓,說:“到家發個消息。”

他們有個小群,最近新改名為“社會主義新時代學習小組”,高考前不改名的那種。

蘇蓓蓓打車,孟水意騎上她那輛老二八,朝他們揮手。

晚上馬路車輛少,她還是貼著路邊,以慢慢悠悠的速度地遠去。燈影重重,纖細的背影,顯得愈發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