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赤崖觀(一)(2 / 2)

就算不被生生砍成兩半,少說也是血濺論劍台!

可陳澍這回卻沒再躲,正麵迎了上去,也不像對那花麵老太一樣以巧力去擊她的手,而是大大方方地伸出雙手,抬起。

孟胥一震。

他似乎有些後悔,不想就這樣把如花似玉的少女的雙手砍去,半途收了力道,但陳澍卻更比他更快。

不僅更快,且還更凶猛。

一雙玉似的手,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筆直地揚起,硬生生接住了那大斧!

兩方力道正麵相衝,有那麼一瞬,世界仿佛都停滯了。她不僅不曾受傷,就那樣穩穩地站在原處,雙目與孟胥相對,更教人吃驚的是——兩個呼吸後,是孟胥先吃痛地鬆開了手。

這樣一個彪形大漢,就這麼如同山崩一樣狼狽跌落在台上。

而他那斧,果真是被陳澍穩穩地“接住”了,斧麵反著光,絲毫未傷。

“……我認輸。”

——

有這兩戰,一個是玄字台第一場,打的是惡貫滿盈的花臉婆婆,一個是第二日最後幾場,打的是武林盟頗有資曆的壯士,又俱是在觀賽人最多的時候比的,她的名聲不脛而走。

第三日,那對手自問不比,當場認輸。這日下午的第四場,許是有了先例的原因,陳澍抽來的對手也一樣,聽到叫號便認輸走人。

乾脆得像是再晚走一秒,陳澍便要追上去把他的耳朵也給削了一樣。

第五場的對手倒還有些意思,是個瞧著與她不大多少的女子,咬著牙不曾認輸,一把鐵扇舞得又快又狠,扇中暗器來得也是猝不及防。

可惜她對著的是連吃了兩個認輸,憋了一肚子力氣沒處使的陳澍。

那扇子就沒有孟胥這斧頭這麼好運了,陳澍是一點不“憐香惜玉”,得知不必賠償對方武器後,一拳把它捏了個粉碎。

就這麼過了兩日,第七日,是各個擂台的決戰。

等各個台都分彆決出這最後兩個參賽者,這論劍大比最重要的賽程才開始。在第六日的傍晚,幾大門派與這二十四個散人一同前往建在山崖之邊的赤崖觀,參拜祈福。

何譽知情,事先同陳澍說這是為了給道觀多掙點銀錢。論劍大比不過數十日,自然不能真教這整個點蒼關都繁榮起來,竅門便在這些過場之上。

一日的免費看似虧錢,等這些武林中人走南闖北,名聲打了出來,那些迷信的客商旅人給出的銀錢還會少麼?

可陳澍哪裡懂得這些?她本是昏昏欲睡,綴在後麵,幾乎被圍觀的人擠出門去,惱火地拉著雲慎抱怨。

“這道觀是靈驗的,才如此多的人前來。”雲慎聽了半天,道。

“靈驗歸靈驗,可這又不是做生意,上香不靈驗,難道還能打上天去和那些‘神仙’鬥嘴麼?”

雲慎搖搖頭,笑道:“你小點聲吧!這些人,不過求個心安罷了,何必苛責他們?你難道沒有求個心安的時候麼?”

他也就是這麼隨口一說,但話音剛落,也許自己同樣意識到了不對,也低頭看向陳澍。

陳澍卻不瞧他,而是看向那觀內,自言自語一般地念了一遍雲慎那最後一句,便靈巧地擠進人群中,上前湊熱鬨去了。

要問陳澍求的是什麼,他還能不知道麼?

隻是雲慎在人群之中,擠也擠不出去,隻能眼睜睜看著陳澍排了隊,又同那道士好聲好氣地交談一陣,領了一塊似幡如綢的紅布,又歡快地往後院去了。

等雲慎隨著人群艱難踏入這道觀後院,隻瞧見那參天大樹,偌大樹乾,長得枝繁葉茂,從東到西,罩住了整個後院,甚至有枝椏越牆而過,其上紛紛揚揚,掛的僅是紅綢,好不壯觀。

彆說找不到陳澍的人了,就連她方才掛上樹的那個紅幡,也隱入了這一片刺眼的紅色當中。

雲慎自然也是從不信鬼神的,可這一刻,在山巔,煙霧繚繞,被眾人擠著,那熱潮似乎也打濕了他的理智,他沉默著,一張張地翻了過去。這張不是,就翻下一張,高的樹枝陳澍夠不到,他就一個個循著他頭頂高度的樹枝拆。

不知過了多久,天光暗下,耳邊的喧鬨漸漸褪去了。

他終於在一個落到他頭頂的紅幡上看見了一個澍字,呼吸一滯,急忙拆了下來。

那紅豔豔的紙上,清晰地寫著兩個名字,墨跡甚至還未乾,一個是“陳澍”,一個,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