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火葬場 春衫薄。(1 / 2)

蔣鬆庭怔了一怔,張了嘴,卻不知說什麼。

那一枚昆火耳玨,是他流亡生涯裡為數不多的亮光。

他在無儘的寂寞裡反複懷念,堆砌出一種崇高近乎完美的心象,儘管他第一眼見到昆吾神庭的中廷帝姬陰蘿時,她與那時的嬌怯堅韌不同,而是在極儘奢靡的宮闕宴廷遊刃有餘。

雙闕連甍,翠管銀罌,周圍一派觥籌交錯的濃豔富麗。

她更是占儘了宴廷風光。

當時他還隻是一個不起眼的人族修士,托了貴人的福,作為隨從附庸入了宴,聽得旁邊有人詆毀她,他忍不住反駁了句。

哪裡想得正主就站在他身後,聽個正著。

他轉身,隨著天光刺痛眼瞳的,還有她額心埋著的一枚金瓣聖花神徽。

中廷小帝姬腕纏一截紫金蟒蛇鞭,氣勢極盛,鞭得那背後詆毀者皮開肉綻,麵無血色,淡綠蛇瞳似倒刺一樣,寒浸浸鉤著他的肌體。

“人族,你跟人了嗎?”

“小子尚未。”

“那你記住了——”

中廷小帝姬耳係一輪極為磅礴璀璨的波月翠海,腰下鋪著一襲絲光遊走的青蓮帝典裙,她離他不足一臂,用那浸足血腥的蛇鞭倒扣住他的下頜,上麵的刺芒鋒棱深深抵進他頸肉。

殷紅炙熱,好似某個專屬的頸圈烙印。

“神世,昆吾,鄭陰蘿!”

“鄭帝姬——”

她鞭刺入骨,露出小巧笑痕。

“我叫主人。”

“……主、主人。”

“乖啦!”

蔣鬆庭雖然覺得她真身與想象有些出入,卻更加符合他那崇高烈豔的心象,此後更是一心一意,侍奉她足前。

陰蘿眯眼。

好家夥,跟姑奶奶對峙還敢走神?

不搞你都對不起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掌心陰雷轟然塌進蔣鬆庭的腰腹,綿密不絕的銀芒淹沒視線。

“蔣公子?!”

“撕啦——!!!”

蔣鬆庭對她的偷襲根本不設防,身軀一個趔趄,墜落青綠玉鎖絲帛。

在混亂失控的驚呼中,他眼疾手快,拽住了陰蘿的一截紅袖,繡著半卷元氣淋漓的白銀桐花。

腰後懸空,鋪著萬丈深淵,罡風淩厲切割萬物。

而腰前,雷氣消散後,逐漸顯露一張劍眉星目的少年臉龐,長長的孔雀藍金絲絛被颶風挑飛,伴隨烏發垂落一側胸前,從那漩渦般的眸星中,蔣鬆庭隱隱窺見當初中廷小帝姬豔絕宴廷的影子,驕橫又跋扈。

她氣勢洶洶問他,“知錯了沒?死到臨頭你知錯了沒?!”

“還敢不敢跟主人犟嘴!!!”

蔣鬆庭腰腹仍積著一叢悍然雷火,五臟六腑碎的碎,傷得傷,卻在此情此景下,騰起一絲奇異情緒。

他眉宇微動,乖乖求饒,“主人,我知錯了。”

“知錯就好。”

陰蘿翹起唇,頰邊浮動著笑痕,頗有一些癡纏的孩子氣,衝他伸出了另一隻手。

蔣鬆庭又是一怔。

等了半會都沒見人應,陰蘿的溫良模樣裝不下去了,跋扈本性暴露,朝著人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輸出,“你個蠢貨,都快重死了,你還傻瞧著我做什麼,發什麼春情,真想去崖底喂異獸嗎,姑奶奶倒是可以成全你!”

蔣鬆庭眉宇舒展,朗聲一笑,回握過來。

可誰也沒想到,陰蘿這一隻手還好端端伸著,另一隻手再度聚了一團癸水陰雷,水澤般幽藍,悄無聲息,紅袖被詭藍雷火舔舐,啃斷了最後一根絲線。

等到蔣鬆庭察覺,那一段驟然斷裂。

蔣鬆庭:“……?!”

蔣鬆庭隻來得及碰一碰陰蘿那手指頭,掌心拽著那一抹碎裂的紅,跌入罡風殺陣裡。

“那就去畜生道處懺悔罷。”

這中廷帝姬俯瞰著,迎著他那不可置信的目光——

當初我怎麼提拔你,今日就能怎樣讓你墜入至暗深處。

罡風殺陣絞殺蔣鬆庭的身軀,濺得陰蘿半邊臉全是血墨,她擦也不擦,直到眸星裡的影兒越來越小,消失不見。

她暗嗤,好好懺悔哪。

【不是,怎麼回事,我蔣哥,掛啦???】

【玩我們呢這不是】

彈幕一片懵逼。

陰蘿解決一個攔路的,又猥瑣發育,拔腿就跑。

豈料後背推進了一堵豐厚軟彈的肉牆,她後肘抵在他的腰肌。

陰蘿:?

又來個送死的是嗎?!

高聳如小山塔的黑服神仆,炭黑濃眉,鼻梁高挺,胸脯同樣闊大寬厚,綹綹卷發編成一隻隻金環細辮,戴著碩大的白漆象神麵具,藍金雙色的眼珠子在夜裡顯得陰鷙淩厲。

當他聳起異於常人的粗壯四臂,困住陰蘿的腰身時,肌鋒虯起一根根比身器更猙獰的青筋。

後者低頭嗅她脖頸的熱息,厚唇似有若無刮擦過。

陰蘿本就是借身而行,又與蔣鬆庭鬥法一場,精力耗竭,竟被這她從未放在眼裡,又力大無窮的神仆挾製。

她陰冷道,“賤仆,你怎麼敢用你的臟嘴碰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