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 懷了(1 / 2)

(二)

手心的兔子拚命掙紮起來,像是聽懂了顧明晝的話似的,顧明晝登時起了興致,指尖在兔子的腦袋上點了點,笑意沉沉:“你聽得懂?聽說生出靈智的兔子,更加滋補。”

沈洱不可思議地聽著他的話,連忙一口咬在顧明晝的手腕上。

這個混賬,居然想把他吃了,向來隻有他沈洱吃彆人的份,哪有被人吃的時候!

“逗你的。”顧明晝斂起笑意,淡聲道,“你運氣好,我今天沒時間。”

沈洱簡直想脫口幾句臟話罵死他,但又怕暴露身份,會被顧明晝直接抓回山洞封印。

幸好他的原型沒有半分邪氣,顧明晝看不出他的身份。

他得冷靜,否則又要被封印百年,他實在不能再等一個百年了。

顧明晝抬眸望向不遠處邪氣橫生的山洞,心思飄遠,手指隨意地抓起沈洱,在小兔子柔軟的脊背上反複摸過。

瘴氣太濃,再往上走,怕是他也會受到毒瘴的侵襲,等到夜裡月亮出來,天地靈氣濃鬱的時候,興許可以破開這些毒瘴。

沈洱不知他在琢磨什麼,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不聽使喚了似的,被顧明晝的手指一摸,渾身竟開始慢慢發熱,像患了風寒般暈暈乎乎。

脊背的觸感清晰無比,每一次撫摸,如同一片輕柔的羽毛在沈洱的心尖緩緩拂過,癢癢的。

他翻過身,想讓自己逃脫那隻大手的控製,可顧明晝的手卻很快又按了上來,放肆至極地在沈洱柔軟的腹毛上緩慢揉捏。

沈洱的眼角抑製不住地冒出些水汽來,完全喪失了逃跑的力氣,爪子撓了顧明晝幾下,力道卻軟綿綿的,像在給顧明晝撓癢癢。

被仇人摁住摸了又摸,簡直是奇恥大辱!

哪怕不為了掩藏身份,這件事沈洱也絕不會說出去。

顧明晝思索著破瘴之法,全然沒注意到沈洱的變化,更沒發現沈洱顫抖的耳朵和欲哭無淚的神情。

不知擼了兔子多久,等他回過神時,兔子已經失去力氣癱軟在地,耷拉著小腦袋,尾巴卻高高翹著。

顧明晝有些奇怪,好整以暇地掀了掀眼皮,淡聲問,“這麼爽?”

爽你大爺!

沈洱沒力氣罵他,眼底蘊著一汪水汽,就連沈洱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被顧明晝撫摸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現在隻希望顧明晝趕緊滾蛋,離他遠一點,不要再碰他了。

然而下一秒,那隻手卻在那沈洱軟乎乎的毛絨團子似的小尾巴上捏了一把。

“問你話呢。”

刹那間,沈洱渾身如同通電了般顫抖了瞬,難以言喻的愉悅從尾尖傳達到身體的每個角落,淚水終是沒繃住,稀裡嘩啦地掉了出來,而後,沈洱隻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四周忽靜,萬籟無聲——

他,竟然暈了。

暈死之前,他依稀聽到頭頂傳來一道慵懶的嗤笑,

“真是隻色兔子。”

*

第一次被封印是三百年前。

深冬,山上覆滿白雪,左右護法殺掉一隻百年虎妖,將虎妖的屍體送上祭祀壇。

沈洱身著一襲羽緞雪絨,身上沾著虎妖星星點點的血跡,像盛放在衣擺的豔麗梅花,眉眼間儘是矜貴和倨傲,他是夙冥後代,是天下之主,以天下所有惡念為食,惡念不儘,沈洱便會不死不消,惡念越強,沈洱便會越來越強。

所以自誕生起,他便被妖魔鬼怪們眾星捧月般尊崇敬畏。

雖然那時沈洱方滿十八歲,是當時最年輕的大邪,但從未有人膽敢違背他的意思。

沈洱抬一抬眼皮,便有無數妖魔爭先恐後地獻殷勤,哪怕想吃天邊的鯤鵬,也會有人親手捉來煎炸烹煮討好於他。

他垂下頭,指尖輕點在祭壇上虎妖額頭,這隻吃過數十人的妖,惡念濃重至極,怨氣放出必定生靈塗炭,可對於沈洱來說卻是鮮美的大餐。

指點觸及虎妖的刹那,無數惡念像黑煙一般逃竄出來,再被沈洱吞噬殆儘。

吃完惡念,沈洱饜足地勾了勾唇,滿意地坐回自己的寶座上,俯視著祭壇下跪拜的子民。

可下一刻,噩夢開始。

一個白衣劍修提劍而來,立在山端,遠遠凝望著他。

沈洱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從何時出現在那裡的,就像一個鬼魅般無聲無息。

“竟還有送上門找死的蠢貨?”

他那時天下無敵太久,年輕,氣盛,不知人間險惡。

劍修沒有回答他的話,漠然立著,眉宇像被厚重的雲霧所遮掩,看不清神色。

半晌,沈洱看到他緩緩從腰間抽出劍來,隨後如同一道閃電般疾速朝自己衝來。

一劍穿心。

那是沈洱第一次知道心口涼颼颼是什麼感覺,胸間被淩厲可怖的劍風破出一個大洞,無儘冷風鑽進來,沈洱卻像失去知覺般木然立著。

好在鋪天蓋地的疼痛過去之後,沈洱的身體開始自愈,他是此間大邪,是惡念凝聚的邪物,身體不死不僵,哪怕碎成煙塵也能重生。

“果真是極邪之物。”

劍修察覺到,低笑了聲,隨後掐住了沈洱的喉嚨,將他摜在身後的寶座上。

左右護法想來助陣,皆被他一劍揮退數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