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天氣 我是說衣服湊合。(1 / 2)

(十四)

翌日一早。

扶風山清晨陽光明媚,衝破山上的邪瘴照映進幽冷山洞裡,今天是春日來最好的天氣。

顧明晝起得早,兔子還在兔子窩睡覺。

兔子窩是顧明晝用棉褥子和一疊軟被給他堆出來的,這半個月來沈洱都蜷縮著睡在這上麵,軟被和褥子都被壓出一個小小的坑。

兔子也嚴詞抗議過,想去睡顧明晝那張又寬敞又柔軟的床榻。

顧明晝毫不猶豫拒絕,他的床上不允許出現兔子毛,而且在他把床搬來之前,沈洱一直睡的山洞堅硬的地麵,早該習慣了才是。

於是沈洱抗議無效,就睡在兔子窩裡,顧明晝依然在床上。

其實顧明晝最重要的理由沒有說,若是他們兩人同床共枕,他擔心會受沈洱那奇怪詛咒的影響,重蹈覆轍,他們還是保持些距離比較好。

更何況兔子窩疊了十幾層軟被,足夠了,就是看著寒磣點而已,總比睡在地上強。

後來沈洱慢慢習慣下來,竟然對這個軟乎乎的小窩產生了一些難以言說的依戀,偶爾不睡在上麵還會失眠。

思及此處,顧明晝望著兔子窩裡蜷縮著酣睡的沈洱,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分明一開始說不喜歡,後來卻睡得極香。

沈洱睡熟的時候,眼睫長而纖細,靜靜搭落在白皙皮膚上,眉眼之間少了些矜傲不馴,模樣看起來像變了個人似的。又興許是兔子本來心機不多,平日太笨,睡著了反而看起來聰明些,唇瓣緊抿著,令那張漂亮俊秀的容貌平生幾分疏離自持的距離之感。

顧明晝安靜地看了他半晌才回神,起身在門口畫好防止沈洱四處亂跑的陣法,穿戴好衣服下山去尋蘇卿言。

還沒走到山下,在半山腰便碰見了捂著鼻子要過瘴霧的蘇卿言。

“師弟!”蘇卿言連忙快步穿過瘴霧,跑到顧明晝身邊,“衣服買來了。”

顧明晝點了點頭,伸手在掌心凝聚一股護體靈氣,覆蓋在蘇卿言身上,讓他能在這邪瘴內稍微好受一些。

“有勞師兄了。”顧明晝攤開手心,從蘇卿言那接過裝著衣服的儲物戒。

耳邊傳來蘇卿言語重心長的聲音,“師兄能幫到你的僅限於此,如果能幫你是最好,幫不到你,你就跟他們撕破臉,看望完祖母便回宗門來,有宗主和我們撐腰,不用擔心。”

他是宗門大師兄,也是同門裡和顧明晝關係最好的人,顧家的事蘇卿言都多少清楚。昨日顧明晝從他那坑去玉佩和青霄,想必也是為了讓沈洱能有個身份,也好不受顧家人欺辱。

雖不知夙冥究竟如何得到顧明晝信任,但蘇卿言清楚他師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顧明晝不願多言,他也不會多問,誰身上還沒幾個秘密呢?

隻要顧家一事徹底解決,從今往後顧明晝也就少了一樁凡塵心事,於修煉有益,他能幫就幫。

顧明晝五指緩緩蜷緊那枚儲物戒,聲音微啞:“多謝師兄。”

若沒有宗門上下的師兄弟們,他怕早就活不過十八歲那年深冬。

恩情至重,如同再造。

“客氣什麼,快看看衣服如何。”

聞言,顧明晝輕輕摩挲了一下那儲物戒上鑲嵌的翡翠靈石,刹那間,麵前騰起一團薄霧,薄霧深處依稀浮現出一套嶄新的衣服影子,那是一件——

薄若蟬翼的赤色紗衣,還是從腿根開衩到腳跟的那種。

顧明晝沉默片刻,將那透得可以看清手指的紗衣舉起,緩緩挪眼看向對麵的蘇卿言。

察覺到他的目光,蘇卿言摸了摸鼻尖,乾咳了聲,小聲辯解道:“你是知道我的,我爹管我管得嚴,俸祿也剩得不多了……”

他還沒說完,顧明晝毫不留情地將那紗衣套在蘇卿言頭上,右眼皮狂跳:“是啊,我早該知道。”

一個兩個,都不靠譜。

“師弟,師弟你彆生氣,這衣服雖然透了一些,但勝在有種若有似無隱隱約約的美感呐!”

“閉嘴吧。”

顧明晝一個字也聽不進,扯起被紗衣蒙麵的蘇卿言便禦劍朝山下琉璃城趕去。

半晌,兩人立在昨日蘇卿言去過的成衣鋪裡,共同望向那件被侍女們呈出的廣寒仙宮玉兔水袖。

廣寒仙宮,玉兔,名字倒很襯那隻蠢兔子。

顧明晝盯著那件雪色水袖,布料比之前他給沈洱買的那件雲繡還要名貴,做工也遠超俗物,一針一線,一繡一緞,都渾然天成,美若天物。的確怪不得蘇卿言買不起。

“師弟,你看我說了吧,九千九百九十九塊靈石。”蘇卿言開始訴苦,“其他衣服倒也看過,都貴極了還不好看,師兄實在沒招,才買了那麼一件衣服,套在外麵穿也不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