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染芙蓉露 “擾亂大人施展美人計,雲……(1 / 2)

小道士雙肘撐桌,伸長了脖子去瞧那行茶水字,一雙淡眉時擰時舒,嘴角也動輒不停,五官異常靈動。

柳柒仔細端詳道士的神情,問道:“道長可能預測一二?”

雲時卿漫不經心地吃了幾口清茶。

他並不指望這個小道士能說出什麼吉祥話來,更何況此人是柳柒尋來的,多半要說出幾句令他不爽利的方才罷休。

小道士從牙縫裡吸進一口氣,煞有其事地說道:“玄武當權格,一氣順生,得財、得官、得權,又逢庫相助,貴不可言。”

雲時卿聞言看向柳柒,不禁失笑:“我兄弟說道長從不說吉利的話,怎麼乩了一副好八字?”

小道士哼了一聲:“貧道雖不擅長看麵相,但算的八字卻精準無比,純陽呂祖一脈名動天下,貧道豈能毀了祖師的名聲!”

柳柒有意挑他話裡的刺:“我每次見道長給人算命,均是看的麵相,且道長上回也是看了我的麵相後適才告誡‘鳳凰垂翼,出明入暗’,怎麼道長眼下又言不擅長看麵相了?”

小道士一時語塞,卻仍在極力解釋:“貧道看麵相時準時不準,比不得算八字來得精確。北玄武,南朱雀。壬癸水屬北,為玄武當權,持勢也。郎君這位親戚八字主貴,不可估量啊。”

話畢,小道士又忽然擰緊了眉,柳柒瞧出來還有戲,便問道:“道長為何蹙眉,莫非有什麼不妥?”

雲時卿冷哼:“你倒是巴不得你那位親戚不妥。”

小道士說道:“此八字雖貴,卻也有過崎嶇。曾遇凶年刑衝,無貴人幫扶,大凶。”

柳柒眸光翕動,似是想到了什麼。

小道士見他情緒晦暗,以為是在擔心親戚,遂勸慰道:“郎君莫要擔憂,陳年舊事並不影響親友之運,此刑衝反倒是一種契機,謂之否極泰來。若為女子,足可母儀天下;若為男子,必能封狼居胥——不知郎君這位親戚是男是女?”

柳柒展顏一笑:“當然是位女子。”

雲時卿一口熱茶入喉,又被這句“女子”生生嗆咳出來。

小道士立馬起身替他拍背順氣,嘴裡還不忘關切幾句。

雲時卿拂開小道士的手臂,轉而說道:“我也有位親戚想測八字,道長能否行個方便?”

小道士一揚拂塵,正襟危坐:“可以一乩。”

雲時卿沾上茶水,用指腹在桌麵寫下一行字,柳柒不用看也知曉這是他的八字。

小道士垂眼一觀,半晌後笑嗬嗬說道:“這位親戚的八字無功無過,一生順遂,夫妻和睦,兒女雙全。”

雲時卿問道:“隻是這樣?”

小道士察覺到自己又被質疑了,頓時提高嗓門辯駁:“貧道扶乩從未出過錯!”

柳柒笑道:“道長所言極是,此八字者的確兒女雙全,夫妻和睦。”

他與妹妹柳師妍為龍鳳雙胎,兩人八字隻差之毫厘,小道士乩出來的正是柳師妍的命程。

適逢小二送來酒菜,扶乩之事就此揭過。

用過晚膳,小道士懇求跟隨在柳柒左右,可跑腿,可算命,隻為混口酒肉吃。

柳柒尚不知這道士的真實身份、是否為人所利用而刻意接近他,於是言自己不日將出發前往納藏國行商,不便帶他同行,遂拒之。小道士轉頭又找上雲時卿,雲時卿不似柳柒那般耐心,說了句“彆跟著我”便拂袖而去。

是夜,皇城司七名禁衛快馬抵達雅州,柳逢和夕妃慈也夜行潛入了轉運司。

各路轉運司的衙署構造因風水之故略有不同,但主官務公之正堂必定建在貪狼、天醫、延年等九星吉位,而本朝三品以上之衙署正堂均設在貪狼位。柳逢和夕妃慈避開巡衛後就順利地摸進了轉運司正堂。

正堂內幽暗森寂,兩人借著窗外微薄的月色小心行事,在一眾書庫上仔細翻找。

“咱倆已經把書庫翻了個底朝天,仍不見你家大人需要的東西,奴家的手指都快被這些舊書染臭了。”夕妃慈撥開書桌的筆硯抬腿一坐,雙臂環抱,語帶抱怨。

柳逢打開書櫃裡的一套古書,仔細抖了幾下適才放回原位:“去內宅瞧瞧。”

內宅是沉捷日常起居之處,建在正堂後方,與私人府宅有彆,可用以招待從京中而來的官吏,平素不會有閒雜人等來此,就連家眷也鮮少光顧。

他二人踩著夜風沿屋脊奔往內宅,四下裡漆黑一片,唯有耳房裡可見一豆燈影,顯然是值夜的小廝候在此處。

內宅的值守不算森嚴,柳逢和夕妃慈跳上房梁,不費吹灰之力便潛進了沉捷的寢室,屋內鼾聲如雷,足以掩蓋掉二人貓腳似的動靜。

未免搜查時驚醒沉捷,柳逢決定封住他的穴位,可正當柳逢緩步靠近床頭時,酣睡之人忽然睜開了眼,驚呼道:“你是誰?!”

柳逢一頓,不待他有所反應,沉捷就猛地推開他往外跑去,嘴裡不住呼喊道:“快來人啊!有刺客!來人呐——”

他二人均穿有夜行衣,不會輕易暴露身份,可夕妃慈卻起了殺心,欲殺其滅口,當即從腰間拔出一把軟劍刺了過去,卻被柳逢及時攔住:“他是朝廷命官,不可傷他性命!”

沉捷匆忙去拔門閂,夕妃慈回頭,當即扔出一枚暗器打中了他肘部的穴位適才阻止他逃掉。

“你真是煩人!”夕妃慈踹開柳逢,再次刺向沉捷,沉捷身穿白色中單,在暗夜之中頗為惹眼。

他連滾帶爬在屋內逃竄,嘴裡大喊大叫,早已將為官者的風度拋諸腦後。

院中燈燭頃刻燃亮,一群侍衛持刀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