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沒有被五條櫻得到手機號的手機，是他在這汙濁的人世堅守的最後的淨土。

*

櫻老師主人課堂開課啦！

被放在辦公桌上的白毛小狗大變活靈，因為先前是趴在桌子上的姿勢，此時變成人也是半趴在桌子上。

他抬頭，與抱著胳膊站在落地窗邊看著他的五條櫻對視，然後乖乖從桌麵上爬起來，換成端坐在桌沿的姿勢。

“為什麼僅僅是被改造的蟑螂，就會讓人類產生那麼大的恐懼呢？”

真人對人類充滿好奇，並非是普世所理解的好奇心，而像是孩童見到心愛的玩具，便忍不住去探索、去擺弄，又在玩具損壞的時候毫不留情地丟棄。

“如果被改造的是人類的話，他們是不是會更害怕？你是在想這個問題嗎？”五條櫻走上前，直截了當地戳破他的心思。

他坐在桌子上的高度剛好與五條櫻花視線齊平，歪了歪頭，目光中毫無被戳破的心虛或是愧疚，反而滿是灼灼的興奮：“櫻好厲害呀！”

不受道德約束的怪物眼中隻有純粹的疑惑：“但我以為你會生氣？人類不是你的同類嗎？”

五條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麵前搖了搖。

“他們當然會更害怕，但是緊接著就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決定徹查到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了了之。”

“短暫的極樂和長久的快樂相比不值一提。這種明顯代價大於收獲的事，讓我看看是哪個小蠢貨會去做呢？是真人這個漂亮的小蠢貨嗎？”

真人若有所思。

他忽然湊上前，飛速舔了她的指尖一口，在五條櫻嗖地收回手指的同時，笑嘻嘻地看著她，等待她的反應。

五條櫻的反應是同樣勾起一抹微笑，眼中是與真人相同的興奮和好奇。

她重新伸出手，用手指撬開真人的嘴巴，一點點把那根被舔過的手指塞進去。

“咒靈的嘴巴沒有唾液誒，又軟又滑，好好玩、好有趣！來，再舔舔。”

真人的笑臉凝滯，這種反應和他憑借本能猜測的結果截然不同。

是我還不夠了解人類嗎？還是櫻不一樣？

嘴巴裡的手指催促地動了動，他試探性地動了動舌頭。

係統：【……】

“乖狗狗。”五條櫻滿意地將手抽離，突然湊近到離他的臉隻有一個拳頭的距離，與那雙異瞳對視：“設想一下，假使你有這樣一個機會，讓世界顛倒，以咒靈取代人類，成為‘真正的人類’……”

係統終於忍不住尖叫：【宿主！你在乾什麼啊宿主？！反派啟蒙嗎？？】

她無視係統的吵鬨，繼續說：“智慧程度夠高的生命注定無法長久地被奴役和壓迫，最終的結果無非魚死網破或者人類滅絕。”

“但是同樣再也無法有新的咒靈誕生，漸漸現有的咒靈也無法永恒存在而逐漸消亡，世界重歸荒蠻與混沌，也許幾億年後這顆星球會誕生新的智慧生命……”

真人眨眨眼，這是他沒想過的問題。

她笑了，眉眼彎彎，37度的嘴裡吐出比咒靈還陰間的話：“誒？突然覺得這樣好像也還蠻有趣的嘛！地球下一個孕育出來的智慧生命會是什麼呢？真是讓人好奇。”

真人漸漸覺得這好像確實不太行得通。

她站起身，拉住他的手，興致勃勃：“雖然理論上你我都注定看不到這場實驗的結果，但果然還是應該做起來試試看吧！”

五條櫻歡快地發出邀請：“怎麼樣，要跟我一起毀滅世界嗎？”

眼前的場麵陰間到一時之間竟讓人無法分清誰才是咒靈。

係統飽經蹂.躪的神經在繃斷的邊緣。

真人沉默半晌。

“不，那樣的世界太無趣了。這個世界明明還有那麼多有趣的東西呢，毀掉也太可惜了吧。”

他將目光投向玻璃窗外，微微鼓起臉頰，看起來悶悶不樂。

係統：【……】

震撼它全家。

這就是傳說中的“毀滅式拯救法”嗎？

*

這是這個冬天，夏油傑吃掉的第十隻蟑螂。

在此之前，他吃掉了：一人高的十個腦袋蟑螂、房子高的巨型超大號蟑螂、扭曲著腐爛的蟑螂堆、半人半螂、會把人壓縮塞到骨灰盒裡的蟑螂……

而且這些蟑螂全部都是戰鬥能力還算不錯的一級咒靈，叫他不忍心舍棄。

在蟑螂麵前，吞噬其他咒靈同樣需要忍受的擦過嘔吐物的抹布味仿佛都變得沒那麼惡心了。

這個冬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呢？

夏油傑歎氣，看了一眼五條悟跑去買甜品的方向，對負責將他們送回去的輔助監督說：“你先走吧，我和悟一會自己回去。”

“好的，那就謝謝夏油同學了。”輔助監督當然不會拒絕。

夏油傑站在街角，明明是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卻好像遊離於眾人之外。

直到目光無意中掃過街角的商業屏幕，突然頓住。

畫風可愛的Q版蟑螂在畫麵裡爬呀爬……巨大的金黃色盒狀怪物突然從天而降！抓起蟑螂迅速把它搓成一顆球。

骨灰盒張開大嘴一口吞掉蟑螂球，咧開的嘴裡發出一陣相當鬼畜的猖狂大笑：“你逃不掉的！我的肚子就是你最後的歸宿！”

溫柔的女聲旁白：“黃金牌蟑螂誘捕器，您的居家必備殺蟲首選。”

夏油傑瞳孔地震。

他覺得剛剛吞掉的蟑螂咒靈球好像在反味。

他繃不住了，那一刻他深深地和畫麵裡的黃金盒共情了，他帶入了！胃裡翻江倒海，衝到垃圾桶旁邊開始瘋狂乾嘔。

然後他看見拎著甜品回來的五條悟，入校時的記憶開始閃現——

是它是它就是它！

黃金牌骨灰盒！就是這個黃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