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邵長老如此有誠意,那麼,在下就破例一回。”
接到她的暗示,司寇嬋不情不願地給出台階。黑霧極具威懾性停滯片刻,才漸漸散去。
天空恢複清明,長老們暫時偃旗息鼓。
但在弟子間,無聲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正魔自古不兩立,如今那數十名身著道袍的弟子如同進了羊群中的綿羊,被無數滿懷惡意的目光肆意打量。
閱曆少的,雙腿已開始發抖。膽子大的能瞪回去,可多半是在虛張聲勢。
商雨浣原本不想湊這熱鬨。見蝕月聖教遲遲不來,打算回洞府打坐,也好為接下來的比試養精蓄銳。
偏偏她剛轉身,某人便撥開人群,徑直向她的方向走來。
“浣浣,我很快就要離開雲嵐宗了。”
她腳步微滯。
餘光掃見女人熟練掐出的隔音法訣,甚至將周圍好奇的猜測也擋在外麵。
一片混沌中,隻有她們兩人,安靜得連呼吸也清晰可聞。
“浣浣。”
女人又輕輕念了一聲,走到她麵前,影子強勢地與她的交織在一起。
陸清沄素來直截了當。
愛她的時候熾烈,不愛時冰冷。
兩種情況,商雨浣都經曆過。此刻,她慢慢抬頭,看向女人深邃的眸子,紅唇微啟:
“與我有關係麼?”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使女人眼眶微紅,麵上是顯而易見的慌張與無措,“我拜入雲嵐宗隻是為了報答師父恩情。長老之位、功名利祿我都不在乎……上輩子,終究是我對不住你。”
聽到“對不住”三個字,商雨浣忽然覺得心口悶得發疼,瀕死時的窒息感喧囂而上。
鼻尖湧入沉沉香氣,是她熟悉的味道。女人似乎看出她的不適,拉住了她的手腕,動作輕柔地仿佛對待一件易碎品。
“浣浣,以後我打算當個散修,如果、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都會出現。”
陸清沄柔聲說完,從儲物袋中取出記錄告密者畫像的竹簡,鄭重其事交出去。
她本就無心名利。
當年被雲嵐宗收養是因為師父的緣故。後來,師父身死,她兢兢業業為宗門做了不少事,該還的早就還清。
上一世,成為所謂的仙門大長老,不過是看她實力高強,又對權力無心,這才封了個唬人的名號。
但上千年獨自一人的孤苦日子,讓她對這些避之不及——她真正想要的,始終是那個會對她笑、甜甜地叫她阿沄、陪伴她半生的浣浣。
她的道侶。
這一次,無論付出何等代價,她都不會將其弄丟了。
“你不接受我沒關係。過去我犯下的錯誤,我會彌補。”
“給我一個機會,浣浣。”
指尖被女人勾住,商雨浣試圖掙脫,可渾身力氣仿佛被抽走一般,被迫感受手心的灼熱。
“太遲了。”
她感覺眼前有點模糊不清,淚水不受控製地聚集於眼底,阻礙她看清女人眸底的認真。
“曾經的浣浣……已經被你親手殺死。”
下一秒,她將傳送符捏碎,強行切斷與女人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