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撩得這樣心猿意馬(2 / 2)

雪落山鬆樹 李暮夕 6488 字 2個月前

“吃飯了嗎?”容淩忽然問她,聲音裡少了些平日慣有的冷漠疏離。

“啊?”她沒有反應過來。

他垂眸望著她,重複了一遍,語氣自然到仿佛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我問你吃飯了沒有?”

鐘黎懵懵懂懂地搖頭。事實上,她當時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因為正常人不會對一個才見過幾次的人問這種話。

不過,顯然容淩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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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利車馳入了一處胡同裡,七兜八轉,停在了一個四合院門口。

泊車員出來停車,另有侍者帶他們穿過回廊庭院,進到一處雅間。

鐘黎之前和楊帆來過一次這裡,根本沒被允許進門。

彆看這家餐廳位置不顯眼,卻是這邊非常有名的米其林餐廳,每個時間段隻提供十個位置,需要提前預訂,還必須穿正裝。

今天她穿的很休閒,上身是一件森係毛衣,下麵搭了條蓬蓬裙,一看就不是什麼昂貴的款式。

可服務人員好像沒有看到,笑臉相迎,不但替她拉開座椅、斟茶倒水,點菜時全程彎腰側頭望著她,輕聲細語地詢問她有無忌口。

鐘黎翻過一頁頁菜單,在看到一份炒飯要78,一份魚子醬要好幾千後,她默默合上了菜單遞給他:“你自己點吧,我不會。”

在心裡默念“阿門”。北京人都這麼冤大頭的嗎?

其實她到現在還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麼要請她吃飯。

成年人的世界其實非常簡單。

請人吃飯,無非幾種情況——朋友之間聯絡感情、事業或工作上有求於對方。

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求於她呢?

那就隻有另一種原因。

但這個猜想實在是有些荒誕。

鐘黎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他身上。

天氣冷了,他脫掉的外套裡麵隻穿了件黑色的高領薄毛衫,清晰勾勒出上半身的肌肉線條。

肩膀很寬,鼻梁高而挺拔,還有薄而紅的嘴唇……低頭喝茶時,他修長的大手扣著茶杯,喉結有規律地滾動著。

鐘黎連忙收回目光,莫名地感覺臉很熱。

不知道是不是這屋子裡的暖氣打高了的緣故。

“你是演員?”容淩戴著手套,慢條斯理地剝著一隻螃蟹。

這種事兒,一般人做來肯定和優雅兩字不搭邊。

可他不一樣,好像做什麼都很遊刃有餘,八風不動,自然就有了雍容的氣度。

鐘黎有點難為情地說:“算不上啦,隻是個跑龍套的。”

這話倒也不虛,她沒正經演過什麼劇的主角,連唯一有機會參演的《黑白》也黃了。

她泄氣地歎了口氣。

容淩抬眸看她一眼,有時候挺難理解的。

她過的好像很不好,可再沮喪的時候也有一種鮮活的人氣。

很難形容這種生命力。

總之,跟他身邊那些人很不一樣。

他見慣了紙醉金迷、浮華奢靡,也見過萬丈高樓平地起又湮滅傾覆,其實很難有什麼能讓他駐足多看一眼的。

“都演過什麼?”他又問她。

鐘黎覺得他有揭她短的嫌疑,小聲抱怨:“……都說了隻是個跑龍套的。”

容淩卻淺笑著說:“沒事,你跟我說說,我挺感興趣的。”

鐘黎:“……”

這人怎麼回事兒呢?聽不出她不想說嗎?

“容先生,我們好像不是很熟吧。”

“你不說‘咱倆是一條心’嗎?”他輕描淡寫地抬了下眼簾,漆黑的瞳仁裡浮著淺淺的笑意。

鐘黎的臉就不受控製地漲紅了。

她在心裡暗罵自己,真沒出息,人家不過是隨口一句戲言,就被撩得這樣心猿意馬。

又不由心道,一個大男人,長成這樣乾嘛?!

她後來還是妥協,不太情願地說:“演過一部民國劇裡女主角的丫鬟,還演過一部抗戰神劇裡的……”

容淩靜靜聽著,似乎是在聽什麼重要的會議報告,津津有味。

他手裡的螃蟹已經剝完了,蟹肉剃得乾乾淨淨,裝在一個小碟子裡。

鐘黎多看了兩眼,假裝喝了口水,默默用杯身將自己麵前咬得稀爛的蟹腿擋住。

吃螃蟹也這麼講究?他這樣襯托得她很不講究哎。

誰知他把裝滿蟹肉的碟子推到她麵前。

鐘黎這才知道,這是給她剃的。

她受寵若驚,多少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又用小勺子分了一大半給他,又推回去:“一起吃唄。”

容淩微怔,目光落到她真誠的臉上,不知怎麼笑了一下。

“沒人說過你很有趣嗎?”

鐘黎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不是沒遇到過跟她搭訕的公子哥兒,他們的眼睛裡藏不住事兒,意圖明顯。

可他瞧著並不是那樣浮浪的紈絝子弟。

這似乎也隻是隨口一句恭維話罷了。

鐘黎心裡七上八下的,有點吃不準他的意思,再好吃的東西都有些淡而無味了。

這頓飯他們吃了快兩個小時。

這在以前,是鐘黎想都不敢想的。

偏偏這頓飯吃得慢條斯理,卻絲毫沒有時間流逝的感覺。

環境清幽,美食珍饈,還有……她目光朝他望去。

嗯,秀色可餐。

他長得可真好看,比那些圈裡的明星都要好看。

容貌還是其次,身上那種旁若無人的氣度,比容貌更吸引人。

後來是他送她回去的,價值千萬的豪車開進破敗的小區,在直徑不到兩米的道路間龜速挪動時,鐘黎多少生出了一些不自在的窘迫感。

車在一棟爬滿爬山虎的居民樓下停住。

他下來,很紳士地繞到這一側替她開門。

隻是,抬頭朝樓頂望去時目光稍微停頓了一下:“你住這兒?”

鐘黎似乎聽出了什麼弦外之音,麵皮發緊。

她倔強道:“要是我有錢,我也住三進三出的四合院。”

容淩沒有生氣:“彆介,我沒彆的意思。”

鐘黎也覺得自己過於敏感了,抿了下唇,緩和了語氣說:“謝謝你的飯。”

“不客氣。”

她都準備要走了,不知怎麼又回頭,卻發現他還沒離開,抄著手倚在車門上遠遠望著她。

看到她回頭,他約莫是笑了一下的,似乎早有預料。

鐘黎不知怎麼,一顆心跳得急促,如細密鼓點在她心尖上不斷敲打。

好在微涼的夜風適時吹來,讓她重歸於清醒。

她飛快扭過頭,頭也不回地跑上了樓,好像後麵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她一樣。

容淩將這一切納入眼底,極淡地笑了笑,轉身上車。

車子很快馳離,沒入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