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昨夜,屋外下了一夜的大雪……(2 / 2)

她依稀記得在賜婚後不久,自己帶著碧荷去給老夫人請安,祖母喚她來到床前,叫她遙兒。

說她那二叔是個不頂用的,如今大郎又去了,陛下賜她做太子妃,她要振作起來,以後何氏一族,全係汝身。

何遙清回憶到這裡恍惚了一下,她在聽完祖母的囑托後發誓,說自己一定會讓何家會恢複往常的榮光。

而祖母深深的看著她稚嫩單純的麵龐,沒有欣喜僅僅歎氣,隨後握了握她的手,沒再說話。

這麼多年嫁給太子,一路從太子妃成為皇後,這麼多年她在宮中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小心謹慎,生怕做錯什麼事,給何家帶來災禍。辜負爹娘辜負祖母,可誰又在乎她怎麼想得呢?

一切說到底不過是她的妄念,是她的癡心妄想。

誰人不知她何遙清就是個名頭,常年在深宮中帶病靜養,是個不管用的。

何遙清嫁給了太子那日整個長安街都張燈結彩,夜晚的長安竟被燈籠染亮了,宮裡也是,一時之間百姓君臣都在慶祝太子大婚。

七天七夜,太子大婚,整個長安歡天喜地的過了七天七夜。

大婚之夜。

太子推開門,走了進來,冷冷的說:“何遙清,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太子妃,望你安分守己。”

連紅蓋頭都沒揭。

隨著太子離去房門的關閉,何遙清也掀開自己的蓋頭,美豔動人的何遙清此時臉上掛著兩行清淚,兩個眼睛單純朦朧,又顯得那麼脆弱受傷。

第二日,等待何遙清的又是這後宅大院的切切私語聲,人人都在私下非議這個不受寵的太子妃。

太子是奉旨成婚走個過場,對太子來說如果不是她何遙清,還有彆的人,隻要有人是太子妃便可以了。

所以大婚後的太子和往常一樣忙於政務,日夜勤政,而何遙清就成了這宮中的金絲雀,空蕩蕩的重華宮,隻有她孤身一人,沒個能說話的人。

之後太子說話算話,她安分守己,太子給她太子妃的規格,不曾有怠慢和苛求,隻是何遙清不曾再見過他了。

每每有什麼大事,對外也一直是太子妃身子不好,太子恩典,命她不必應酬。

她也就不曾出去過了,隻在奢侈的重華宮看著花開花落,四季更替。

在到後來先皇駕崩,太子繼位,她順理成章的被封為了皇後,但還是由於她體弱,陛下下令命後宮的舒貴妃、祺貴妃協理後宮,說是讓她安心養病。

可既入了後宮,又坐在這位子上,哪來的勞什子安心養病。

隻拖著病弱的身體,死死守著這後位,日日受後宮眾人的蹉跎。

若是有來生她不要什麼榮華富貴,她隻要過那行止由心的世俗日子,隻管怎麼舒心暢快的活,活一日便賺一日,即便是隻有一日,也勝過今生了。

這一生何遙清處處都是被人安排好的,甚至連死都不行,她的位子是爹爹的命換來的,她要熬著,熬到這油儘燈枯的時候,才全了這孝!

何遙清不要這處處掣肘,小心謹慎的日子,就算有潑天的尊貴又如何,這樣的日子真是過夠了,人人都兩三麵的活著,處處都是陷阱,都是為了這權名利的勾心鬥角。

冥冥似夢的昏暗裡,何遙清好像聽到娘親和爹爹叫她,說要帶她逛花燈節。

爹爹抱著她,一臉寵溺的朝著她笑著,她手上拿著是爹爹買給她的糖葫蘆。

旁邊是娘親的叮嚀聲,叫爹爹走慢點,一邊說一邊還要順勢給她擦擦嘴,吃的臉上都是。

變成小孩的何遙清在坐在爹爹懷中,她可以一眼看到烏泱泱的人頭,各式各樣的雜耍,好多人,花燈節特彆熱鬨,各種聲音都有,有小販的販賣聲,雜耍聲,人群的聲音。

然而突然間周圍的光都暗下去了,何遙清掙紮的想要起身,她真的不想在待在這宮裡,想要拚儘最後一絲力氣,逃離這個世上最尊貴的籠子……她想向過去跑,回到父母身邊,回到那個父母都在的時候。

“遙兒,你怎麼樣,你醒醒。”

在掙紮時何遙清又聽見爹娘在叫我。

“爹娘,我在這,遙兒在這啊。”

“你們是來接女兒的嗎?”

何遙清急切的喊出來。

“遙兒。”

循著聲音回頭,何遙清終於再一次看到父母,她發自內心的笑了,沒多想就朝著他們奔去。

與此同時永樂宮床榻上女子,布滿淚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

庭院外鉛灰色的天空灑下最後幾片雪花,它們無聲的落在枝頭,細長的樹枝承受不下雪的重量應聲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