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回複，顯然不像是在聊天，倒像是一個正在應付長輩考試的晚輩。

不過華裕倒是一點都沒介意，反而笑了兩聲，感歎道：“你果然和你哥哥說的一模一樣，他個經常提起你，還常常憂心，說你性子太冷，不愛說話，也不交朋友，除了從小到大的好友，也不見你和其他人多說兩句話，他總擔心你以後生活太冷清，現在看來，他倒是多慮了。”

華裕雖然看上去身體不太好，但是人老成精，說到這裡的時候，目光自然的移到了李道玄身上，眼裡閃過幾分興味：“這位小朋友是陪你來的嗎？”

華裕早就觀察到，剛剛幾人進來的時候，另外兩人明顯以她為主，而她雖然略微落後了沈蕭晚半步，但是兩人有意無意的視線總會放到對方身上，落座時，也很自然的坐在了一起。

知道沈蕭晚不擅長應付長輩，李道玄自然的接過話頭：“我負責保護沈小姐的安全，嚴格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陪她來的。”

李道玄故意將話說的摸棱兩可，果然勾起了華裕的興趣：“哦？你有什麼本事，能負責她的安全啊？”

麵對這種突發的考驗，李道玄眉眼微挑，眼珠一轉，看向垂手立在一旁的管家：“比如，我能在他拔槍之前，廢掉他的右手，當然，左手還是留給他保護你吧。”

李道玄這話說的輕描淡寫，但華裕立馬就意思到了她不簡單，管家兩隻手都能用槍，但左手更強，隻是他從沒在外人麵前表現過，就連家中知道的人，也寥寥無幾，但李道玄卻能輕易看出來，足以說明她不簡單。

管家也被嚇了一跳，他雖然不相信李道玄這麼一個小娃娃能廢掉自己，但是被她輕易點破自己最大的秘密，右手還是下意識向藏在腰間的木倉摸去。

不過他因為被點破最大的秘密，過於緊張，沒看見他手向木倉伸去的瞬間，玉衡和開陽手指捏成就劍訣，上麵隱隱有白光閃動。

不過在他們動手之前，李道玄的手指拂過茶杯邊沿的水珠，輕輕一彈，同時輕描淡寫的說到。

“彆動，我說過我能在你拔木倉之前廢掉你的吧。”

李道玄話音剛落，管家就覺得手腕一痛，瞬間沒了力氣。

“這隻是一點警告，下次你再這麼緊張，可彆怪我也緊、張了。”李道玄語氣戲虐，眼裡卻滿是警告，周身的氣勢瞬間向管家壓去，迫的他幾乎瞬間就汗濕了後背。

不過李道玄隻是警告一下他，免得他過於緊張，萬一傷了姐姐就不好了，所以這種氣勢壓迫並沒有持續多久，甚至在旁人還沒察覺時，就收了回來，而且她也很注意，控製在管家能接受的極限範圍內。

“好了，退下吧。”華裕語氣淡淡的對著管家招呼了句，又扭過頭笑眯眯的看向李道玄，毫不吝嗇的誇獎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沒想到你年紀看上去不大，本事卻不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就隻有勇，沒有謀。”

華裕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閃著精光，頗有一種長輩看著優秀的晚輩，見獵心喜，突然起了出題考校一番的心思。

但李道玄若有所思的看了華裕一會，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們來的目地，但卻半點沒顯露出來，一開始和沈蕭晚感歎了兩句沈煜當年的風采，然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彆看他一直語氣溫和，臉上始終帶著笑意，但是仔細想來，他的每一句話，好像都有其用意，並不像隨意聊聊家常樣子，現在更是婉言想考校她一番，這反應，加上前麵故意避開他們的訪客，很難讓李道玄相信，他沒有其他用意。

抬頭對上那雙明明昏暗、蒼老，卻迸發著彆樣的情緒的眼神，李道玄心中一動，忽然勾唇，自信滿滿的笑道：“不知道老爺子想考我什麼？”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麼考察的範圍，必然是她所擅長的，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樣，那麼，就是反向證明了，華裕已經不可信，那對於他的提問，能不能答上來，也就不重要了。

剛剛還態度慈祥的老人，聽到她的回答，突然認真起來，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半晌才問道：“你會些什麼？”

李道玄在揣摩華裕的意圖時，華裕也在暗中觀察著她，兩人都在不動聲色的試探著對方的態度。

相對於華裕的小心翼翼，李道玄就顯得果斷的說，毫不猶豫的回答：“諸子百家，詩詞歌賦，天文地理，風土人情，都略有涉及，不過，對國外的事，所知不多。”

這句話李道玄說的半真半假，她的確對自己說的那些東西，都有研究，但是作為華夏的守護者，她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國外的事，特彆是對於國外的非正常生物。

她們的職業，可不單單是要穩定國內，還要防止國外的入侵。

本來在李道玄開口後，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的沈蕭晚，聽到她臭屁的回答，莞爾一笑，因為在陌生的環境，下意識豎起保護層，冷淡下去的眼神，也溫柔了幾分。

她突然想起小老虎當時在城隍廟和她媽媽吃飯的時候，也是這麼語言謙虛，又忍不住滿臉得瑟的說虐有涉及，當時她雖然沒覺得小老虎會說謊，但是也沒想到，她真的一點都沒謙虛，她說的略有涉及，已經是普通人精通的程度了。

忍不住將注意力放在自信滿滿的李道玄身上，小老虎現在的樣子，身上像是在發光，頗有一種一往無前，不具任何考驗的自信。

雖然李道玄說的委婉，但華裕本就是有心試探，又怎麼可能沒聽出她話中的深意，眼睛一亮，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突然開口問了一個在其他人聽來有些奇怪的問題：“你對山川精怪怎麼看？”

這個問題看起來和考校半點關係也沒有，但是李道玄卻毫不意外，對華裕心中所想隱約有些猜測的她，反而心中一喜，思索片刻，侃侃而談：“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

“神可有好壞之分。”華裕看她這麼上道，繼續追問。

“人有好壞，神自然也不例外，不過都在一念之間。”

“你如何看待祭祀？”

這一大一小兩隻狐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開啟了一問一答模式。

“一種敬畏未知事物，祈求美好未來，表達對祖先的懷念的活動，不過，也不乏有極端的人，違背了祭祀原本的美好願望，枉顧人倫，做一些不好的事。”

其他的問題，李道玄都回答的很淡定，隻有這個問題，她親身經曆過類似的事，一個村子裡的人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對這類的事情更是深惡痛絕，說起來也不免情緒激動，言語中帶著幾分怒意。

李道玄這種態度，像是給了華裕一顆定心丸，接下來的問題，也越來越深入，越來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