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像這樣散步了。”
兩人並肩走在兩車寬的柏油馬路上,細細的毛雨飄在宋清禾的眉眼間,她突然偏頭看向程榆桉,那雙桃花眼在路燈下撲閃撲閃,像被浸泡在了一汪清泉之中一樣,顯得格外動人。從口中呼出的熱氣在冷夜中化成一縷白霧,隨風散去。
“嗯。”
程榆桉把頭縮在羽絨服裡,整個人快要被凍傻,她悶悶地應著。和宋清禾一起散步的回憶也浮現在腦海之中,隻不過這段記憶是屬於原主的,自己隻擁有瀏覽權,而不具備任何所有權。
現實是,和宋清禾這樣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閒逛,打自己穿書過來還是第一次。
回憶對於宋清禾來說是一件很沒有必要的事情,她很少去回憶某件事,如果有,那也一定是在心底。而正是她的這個習慣才助長程榆桉形成一種錯覺,讓她很理所當然地認為,好像一切都可以向前看了,甚至關於原主和宋清禾之間的所有往事都可以被拋棄。
但是她選擇性地去回避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正是因為有了原主和宋清禾的那些羈絆,自己才能夠離她這麼近,才能夠真正看清她麵具下麵的每一麵。光鮮亮麗的部分也好,不可示人的部分也好,對自己而言都是珍寶。
無聊的嫉妒心總是會在某個瞬間迸發,雖然程榆桉也不得不承認,其實是偷走彆人幸福人生的自己比較可惡。
隻是她在自顧自地以為,不去直視問題,問題就會自動消失。
——小偷,還是一個弱懦又愚蠢的小偷。
“真有那麼冷?”
宋清禾看她兩手插兜,小脖一縮,白皙的臉上還泛著高原紅,活像一顆剛出鍋的鵪鶉蛋。她將手伸進程榆桉的口袋,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那雙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然後緊緊握住,貪婪地吸取暖意。
“這不是挺暖和的嗎?”
溫熱的手心還冒著濕汗,宋清禾冰涼的手掌滑入自己的指尖。冰涼的觸感讓程榆桉倒吸一口涼氣,卻還是沒有絲毫遲疑地緊緊回握住了她那雙沒有任何溫度的手。
宋清禾體感溫度低得過頭這件事,讓程榆桉一度覺得她不像是真實存在的人。
“乾什麼,乾什麼,還裝好人來幫我暖手,其實你就是想來蹭暖氣的吧。”
“是啊,這都被你發現了。”
宋清禾的臉上難得露出狡黠的微笑,有些親昵又孩子氣地勾了勾程榆桉的手心。在黑夜的庇護下,她總是能夠變得更加坦誠。
恃寵而驕。
“你現在是裝都懶得裝一下了是吧。真是的,出門的時候就叫你多穿點,多穿點。你非不聽,還嫌我磨蹭。我看你才是武則天守寡,失去李治(理智)了啊。”
程榆桉不是沒有注意到,不知道為什麼,宋清禾今天看上去心情格外的好,自己囉囉嗦嗦的放肆全部都被默許。程榆桉當然不可能喪失這個報複的良機,畢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這個時候不趁機多數落她幾句,還等到什麼時候去數落她。
要是在平時,保不準就被她拿小本本記上了吧。嗬,可不能低估這個女人的記仇能力。
不知道被程榆桉哪個字逗樂,宋清禾先是一愣,然後輕聲笑了出來,隨後開口問到:“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到底是從哪裡學的啊?”
“鄙人不才,5G衝浪小達人一枚,像你們這種2G選手,哦,不,村還沒通網選手沒有辦法理解很正常。不過嘛,也不要灰心,繼續努力,總有一天你也會達到我這種高度的。”
“加油吧!追夢人,星光不負趕路人!”
程榆桉頗有些得意得雙手叉腰,一條莫須有的尾巴翹得越來越高。宋清禾看著自己麵前那人得瑟到不著邊際的樣子,笑著伸手在她額上一彈,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用最謙遜的口吻講出最欠打的話的。
“彆這樣講話,蠢死了。”
“嗬嗬,你沒聰明到哪裡去”
這句話幾乎是下意識懟出的,等程榆桉反應過來有多荒謬的時候,兩側的臉頰已經被宋清禾冰涼的手捏住要害,並且被她肆意地揉扁搓圓。
“我看你真的是欠收拾了。”
本來凍得有些發白的臉頰瞬間就被把玩得紅潤起來。看著宋清禾像小惡魔一樣朝著自己笑了起來,程榆桉在心裡欲哭無淚。
宋清禾的手稍稍用力,將她的臉拉長,隻聽見程榆桉嘶了一聲,吃痛但是又不敢反抗,她心中惡劣的情緒才稍微得到滿足。
對待程榆桉這樣蹬鼻子上臉的小狗,就是不能夠太過縱容了。
“我敲,住手!臉都要被你扯大了,我才不要變成大臉盤子。”
程榆桉雙手抓住了宋清禾的手腕,說是抓住,但實際上卻沒施任何的力度,更像是有氣無力地將爪子搭在上麵,頭則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拚命想要甩開她的指尖。
“你這樣亂動才會變得更大吧。”
宋清禾看她掙紮的樣子,又笑了起來。
“你好煩啊,該變大的地方不變大,不該變大的都被你扯大了。”
程榆桉認栽似地停下亂晃的頭,宋清禾這才意猶未儘地鬆開手,程榆桉立馬捂住自己慘遭摧殘的臉蛋,看著她嘴角掛著的笑,怎麼想都覺得不懷好意。還有,這女人的眼神什麼意思啊,臉都要被她玩壞了,還沒玩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