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昔夜》

2023.11.15

芒西番/晉江文學城

夏夜，天空中繁星點綴，如同無數閃爍著的眼睛注視著大地，月色朦朧，將整個城市染上了一層夢幻的銀灰色。

晚九點，大劇院，京陽芭蕾舞團全國巡演最後一站。

花式謝幕禮在紅色大幕緩緩合上後，燈光也逐漸暗淡了下來。

一行身姿挺拔的年輕女孩子從側幕處悄悄離場，穿過一條布置滿曆年演出圖的狹長走廊，推門進了一間更衣室。

“綰姐，待會兒聚餐你有空嗎？”

其中一位約莫十八歲的女孩子剛拉開櫃門，忽地想起了什麼偏頭看了眼身側。

“吃什麼？又是隔壁那家的素麵嗎？還是鄰街那家的輕食？”

出聲回答的女孩子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麵容姣美，彎眉下的雙眸如繁星般蘊著波光，勾唇說話時帶著若有似無的柔情與嫻靜。

話落，在同一間換衣服的幾個女孩子同時發出哀嚎的聲音，怨懟的眼神到處亂飄著。

每次一到舞團巡演期，參加演出的舞者們都會渡過一段漫長且沒滋沒味的時間，然而作為領舞的夏綰幾乎成為所有人最豔羨的那個人。

“綰姐，休假期有四十天呢，就去吃頓火鍋不好嗎？”另外一位剛把演出服換下的女孩子蹲下身抬眸，麵帶委屈，“而且，綰姐你那麼高，體重才八十八，不用天天跟著我們吃那麼素呀。”

夏綰脫緞麵尖頭鞋的手頓住，半眯著眼，平靜回：“我以前不這樣。”

去不去這個問題還是沒有收到正麵回答，其餘幾個女孩子均露出失落的神色，開始沉默著繼續換衣服。夏綰的動作很快，拎著手提袋準備轉到化妝間的時候，轉頭輕聲：“你們去吃吧，唐姐已經走了。”

房門哢噠關上後，將內裡強行壓抑住的歡呼聲隔絕掉了。

夏綰顧不得卸妝，邊回複微信消息邊往劇場外走，嘴角剛剛揚起便冷不丁被角落衝出來的人嚇了一跳。

“綰綰寶貝，我等你好久啦！”

一束火紅玫瑰最先映入眼簾，隨之出現的是一位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身著一件簡單的單色T恤，襯得渾身上下的氣質非常清秀優雅。

“沈堇閒？”夏綰吐氣定了定神，繼而沒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當然是來約你吃飯呀！我在半島餐廳訂了位子，”沈堇閒目不轉睛盯著她，見她作勢要往前走，完全不生氣又追了上去，“寶貝，我都追你一個多月了，看我這麼鍥而不舍的樣子，你舍得又拒絕我嗎？”

說罷，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鬨聲，一群人扛著相機從正門繞到了劇院後麵，視線全都衝著站在台階下的夏綰和沈堇閒身上。

倏地，沈堇閒臉色一變，拉著她往停在路邊的那輛寶石藍捷豹跑去，徑直將她塞進了副駕駛。

直到身邊的人駕駛著車子離開，那些記者還抱著相機追了五六十米，陣仗彆提多壯觀了。

“什麼情況？”夏綰驚魂未定，扒著車窗往後看。

沈堇閒老神在在地單手轉動方向盤，迫不及待開始誇耀自己的功勞，“寶貝你都不看手機的嗎？你晚上的演出實在太完美了，都上熱搜了。”

熱搜？這下就說得通了。

夏綰輕嗤了一聲，“熱搜是你買的吧？那些記者應該也是你安排的吧？”

被拆穿，沈堇閒絲毫不覺得驚訝，反倒更為讚賞地點了下頭，“你還是跟讀書時一樣聰明，可是外貌和身材卻比那時更讓人難忘。”

最後麵兩個字在語氣上刻意加重了一些，用意明顯。

被勾到傷心事，夏綰的心情低沉了不少，側眼打量了一下駕駛位上的人，右手不由自主伸進手提袋的夾層裡，被擱在裡麵的手鐲觸感冰涼。

她用指尖輕觸了一下琺琅蝴蝶墜子，心裡不免有些酸澀，“真喜歡我？”

沈堇閒聞言輕點刹車停在路邊，神色與往日的吊兒郎當不同，竟有些真誠，回：“當然是真的了，你當初不也喜歡我嗎？”

又被勾到一件傷心事，夏綰苦笑一聲，“飯就不用吃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路燈的微弱光線從車窗透進來，全灑在夏綰的臉龐上，白裡透紅好看極了。

不時還會有微風夾著路邊景觀樹的清香吹進來，顯得夏綰長而卷顫動的睫毛猶如一隻隻活潑的蝴蝶。

苦追一個月對於沈堇閒來說可是頭一遭，因此在得到回應後的反應便比往日更為激動了幾分。

他摁動按鈕升起了所有的窗戶，緩緩靠近的動作意圖十分明顯。

夏綰了然，右手順勢在夾層裡緊攥住了琺琅蝴蝶墜子，認命著閉上了眼睛。

預料中的吻並沒有落下，隨之響起的是歡快的手機鈴聲。

她睜眼望過去，長舒了一口氣，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張伯，這麼晚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