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剛開學,蘇照楠離開待了十八年的小縣城前往B城,平淡地揭開了大學生活的序幕。
B大坐落在B城郊區有名的霧滿湖旁。正值初秋,早晨的校園彌漫著揮之不散的濃霧――據說是B大特色,一到這個時令的校園清晨就會起霧,宛如仙境,吸引了無數網紅博主前來打卡。
蘇照楠定的恰好是早上到的車票,倒不是因為看風景,隻是想有足夠時間收拾東西,熟悉環境。
但沒想到中途還是出了點事故,中轉的火車足足晚點了三個多小時,導致她氣喘籲籲來到學校,已經是近中午的事了。
報名簽到後,蘇照楠才有空閒回宿舍收拾行李。宿舍是六人間,已經有兩個人到了,正在聊天。
蘇照楠不擅長和人交流,和人打了招呼便沉默不語地上床鋪展起被褥來,旁邊兩個人的談話倒是一字不漏聽了進去。
“聽說我們學校這季節早上的霧可好看了,可惜來得晚了點,沒瞧上。”短發女孩歎口氣。
“看久了也就那樣,沒什麼好看的。”旁邊一頭棕色長卷發的女生正低頭玩手機,語氣漫不經心。
“難道是你們本地人看習慣了,已經不覺得這個景點有什麼特彆的了嗎?”短發女生在手機上找到學校以前的照片,不住驚歎,“霧氣蒙蒙的,感覺很仙誒。”
廖晚關了手機,伸了個懶腰,“以後你就知道了,這玩意看著好看,實際上,”她拎起包,“迷路啦,撞車啦,衣服發黴啦,有你受的。”
“我去吃飯了,拜拜。”她起身就要出去。
“哦對了,”廖晚想到什麼又扭過頭,“最近最好不要出學校——不過剛開學,學校也是要封校一段時間的……算了,沒事了。”她擺擺手,便頭也不回出了宿舍。
“誒。”短發女生,也就是許蒙蒙,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輕嘖一聲,嘟囔道,“有什麼了不起的。”
“哎,照楠,”許蒙蒙仰頭看過來,“剛才忘了問,你家是哪裡的啊?”
蘇照楠正巧收拾完東西,回了個“H省”,就不再往下說了。
許蒙蒙也不在意她冷漠的態度,想起來什麼,“對了,這個給你。”說著從抽屜裡扒拉出個淺黃色的紙包來。
“喏,據說是什麼寺開過光的平安符,估計是唬人的,全當是剛開學討個好寓意啦。”
蘇照楠下了床,看她一眼,“你要給我的?”‘你’字咬得有點重。
“……嗨,”許蒙蒙不自然地笑了笑,“廖晚說了,不讓特意講是她給的啦。”
“那替我謝謝她。”蘇照楠也沒客氣收了下來,隨手放進了正在裝紙巾的挎包裡。
“說來也奇怪,旁人見麵禮都送什麼零食啦,家鄉特產啦,她倒好,送個平安符,跟詛咒似的,莫名其妙。”許蒙蒙捏著自己的紙包小聲嘀咕,時不時抬頭瞅她一眼,似乎是想要她的認同。
蘇照楠不置可否,自顧自收拾東西。
許蒙蒙見她也拎了包要出去的模樣,趕忙起身道,“哎哎,你也要去吃飯吧,咱們一起唄,我正好也餓了。”
蘇照楠搖頭,“不是,我吃過了,隨便逛逛。”
“那好吧……”許蒙蒙癟了嘴。
好不容易離開宿舍樓,蘇照楠摸摸肚子,思索著要不要去吃飯。
她當然是騙人的。
社恐有社恐的一套話術。如何巧妙避開和彆人共處的機會,是每隻社恐的必修之道。
現在去吃飯,萬一再碰上,豈不是很尷尬……正思考著,蘇照楠突然一陣頭暈。
她熟練地打開挎包找藥,然而幾乎把包翻個底朝天,還是一點藥的影子都沒見著。
蘇照楠明明記得,自己離開家的時候特意拿了一小瓶在包裡備著。
難道是記錯了?
她沒多想,轉身往宿舍走,隻想著估計一會見了許蒙蒙要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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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許蒙蒙不在宿舍,估計是吃飯去了,隻是又來了一個戴眼鏡的姑娘在鋪床。
眼鏡姑娘似乎是內向的性子,蘇照楠更沒精力自我介紹,兩個人見麵也隻是對視一眼,草草點點頭算打了招呼。
她爬上床找藥。
然而蘇照楠幾乎把床鋪都翻過來個遍,也沒找到她離家前帶了一堆的藥。行李箱也翻遍了,哪裡都沒有。
那些足夠她吃上大半年。
她腦中慢慢浮現一個不想接受的想法,後槽牙不由得咬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