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絆 我無精打采地蹲在人行道……(2 / 2)

楓葉森林 安謠星 5395 字 1個月前

“我是林楓......”遲疑間,我望向她,“你認識我?”

同時,大腦飛速運作起來。我瘋狂地在短短的人生經曆中搜索著關於她的一切。親戚?小時候的玩伴?亦或是曾在某個地方有過相遇,隻是我不記得了?不對,不對不對不對!她對我來說就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我從未在哪見過她,也不會與和她有關的事物有所聯係。

既然如此——

“你不認識了我?”

她如此問道。

“抱歉......我沒印象。”

我這樣回答。

——她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為何會觸動我的心弦?

“我的名字是森葉——”

寺廟前,我等候母親已有多時。

我仍舊望著通往山頂楓葉森林的那條小路,時而又向從寺廟下山的路張望。不久前,森葉就從那裡離開。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認識我,並且嘴上還說著“連我都不記得了”“真是花心!”之類的話,但是,每當見到她那張小小的圓臉,嘟著嘴生悶氣還不忘牽著我的手(其實是我拗不過她隻好順從)時,我便沒有了任何想法,隻管被她牽著鼻子走。

我凝望張開五指的右手,內心悄然萌生著一股衝動。

“林楓,走啦。”母親在我身旁喊道,“咦?你聞自己的手乾什麼?”

“什麼也沒有!”我立馬將自己的右手藏至身後。

森葉的氣味是否殘留,我不得而知。我隻知道,如果周邊的人往我臉上瞧的話,一定能看見我那張仿佛熟透蘋果般紅的臉頰。

“哎呀!我忘記拿手提包了!”

母親說完,便一頭衝進人滿為患的寺廟中,不見身影。沒辦法,我隻好提著先前的大袋小袋在門口繼續等。為了不讓自己顯得那麼無聊,我在門口來回踱步。一邊徘徊,我一邊思考關於森葉的事情。

不過並沒有思考出什麼結果。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我繞到了寺廟的後門。斑駁的枯黃色木門旁是一尊飽經風霜的石獅,仔細一瞧——石獅踏球的腳邊放著一本深藍色封皮的線裝書。

“這是什麼?”

我帶著好奇翻開,然而並不認識書中的字。密密麻麻的文字填滿書籍的每個角落,看上去不像是亂塗亂畫,因為它們整齊有序地排列著。

“拉丁文?阿拉伯文?藏文?好像都不是啊。”

奇形怪狀扭來扭去的符號讓我覺得它們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文字。於是我拿出手機拍照,想讓互聯網告訴我答案。

哢嚓,上傳。

“好慢啊......”

沒辦法,鄉下的信號環境就是如此。

“出來了!”我拿著手機端詳,“什麼啊,識彆失敗。”

我鄙夷地繼續翻著這本狗屁不通的書,想不通什麼樣的人會收藏這種書籍。

“算了,放回去吧。”

我合上書,扔回石獅腳邊。

書卻“啪嗒”一聲跌落地麵,朝著上方,打開了。仔細一看,這一頁似乎缺少了那些奇形怪狀的文字。其實也隻是某個地方缺失了文字。雖然這些文字人類不能讀懂,但從它的排版來研究的話,還是很輕鬆就能發現其中遺落的字跡。

這裡為什麼會少字,我並不在乎。我抱著“到此一遊”的想法,四下尋找著能夠書寫的東西。結果,石獅腳邊出現了一支染墨的毛筆,還沾上了些許塵土。我隨即拿起,學著影視劇裡那些文人端正姿態,對準書頁空白的地方就寫——

“林楓......”同時口中念叨著,“到此一遊!”

不過,“到此一遊”這四個字已經超出空白處,與那些奇怪的文字重合。隻有林楓兩個字穩穩當當落在缺字的地方。第一次用毛筆寫字就能取得如此成績,我對自己那幾個還算看得過去的毛筆字點點頭,內心感到滿足。

手機發出振動的聲音——

“壞了!我忘了媽媽還在寺廟前等我呢!”

於是我提起大袋小袋,急忙趕往寺廟的前門。我並不知道今天的塗鴉會給自己帶來什麼,也並不知道在上麵寫下自己的名字意味著什麼。也許很久以後我會忘記今天在這本書上寫下“林楓到此一遊”的事情,就像人經常會忘記事情,是身體自我保護的機製。

然而,我所不知道的是——從這天起,我的命運將與紅繩另一端的那個人,那個時時刻刻出現在我夢中,讓我不能忘懷的人,牢牢綁定。

直到——

直到。

“......直到。”

很突兀的,我醒了。

這次做的夢沒有往常那般大起大落,也沒有那種突然蘇醒的驚詫感。仿佛我隻是普通的睡上了一覺,然後普通地醒來,僅此而已。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總覺得失去了什麼。內心相當空虛。

我從沙發上坐起來,死死盯著自己的右手。

這隻手,曾觸碰過非常重要的東西——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我從睡了一夜的沙發上離開,來到衛生間。洗臉的時候,涼水衝走困意,讓我稍微能夠打起精神麵對鏡中疲倦的自己。熬夜,周一,夢醒,這幾種元素在我身上堆疊,連鏡中人向我回望時都露出不滿的臉色。

沒辦法,班還得上,生活還得繼續。即使餘下的日子還會夢見她,我依舊要活著。

洗完澡後,我穿上正裝,習慣性地用右手去摸左手手腕上的紅色繩子——

它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係在我身上了呢?

繩子的另一頭,是誰?

為什麼除了我,其他人都看不見這根綿延至天邊,長度無法估量的繩子?

一邊下樓,我一邊思考關於這根繩子的一切。但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仿佛活了將近二十二年所積攢的記憶現在隻剩下大學之後的內容。我拚命地思索著、絞儘腦汁想要得到關於它的更早的記憶,手也握成拳輕輕敲打著腦袋,但,無濟於事。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清晨的陽光相當明媚,讓人感到治愈舒適,而不像方才我在租的房內那樣讓人感到刺眼。

我像往常那樣趁人還少,鑽入了地鐵站下行的電梯。隨著地鐵緩緩進站,我才意識到自己錯了。早高峰不虧是早高峰,無論哪個站點,依然是人潮湧動的景象。

一隻手緊握扶手,我合上眼。放空大腦享受著通勤時可以不用緊張的時間。

“直到再次見到你的身影,否則我都不會離開。”

“誰——?”我猛然睜開雙眼喊道。

這聲音相當熟悉,又相當陌生。

我卻一時想不起來。四下慌張地搜尋著聲音的來源,卻隻能得到幾張表情納悶,好像在說“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的路人的臉。

我緩解氣氛般對他們尷尬地笑了笑。

我盯著手邊的紅繩,呢喃道:“僅僅是做了幾個夢,聽到你的聲音......你就能這樣操控著我的心情......你到底是什麼人......?”

腦海中僅有關於她的大概輪廓,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我又一次下定決心,對著紅繩說:“如果繩子那端的儘頭是你的話,可以讓我和你見一次麵嗎?”

“至少——你都已經戲弄我這麼長時間了,也該讓我見見你的真麵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