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戴草帽的男人慢慢站直了身子,卸下了肩上的扁擔,摘下草帽,麵上帶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慢慢轉過了身。
此時天色已晚,男人帶著他們七拐八拐,走了不知多久,如今幾人在一處山腳下。
如今已是入了秋,樹樹皆秋色,漫野山風蕭蕭,席卷漫天枯葉,林粟耳邊都是“嗚嗚”的風聲,憑空多了幾分肅殺。
林粟縮了縮脖子,直覺接下來沒有她什麼事,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可有異常?”慕雲生低低問她。
林粟愣了愣,沒明白慕雲生是什麼意思,下意識搖了搖頭。
慕雲生眯了眯眼睛,心下稍安。
他自然知道麵前這個不是貪狼,而是個冒牌貨,但布下這麼一個大局,這個男人也就隻是個誘餌,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做什麼,前方有什麼陷阱,而他背後的人又是誰。
“慕樓主原來還認得我。”那男人從扁擔另外一個簍子裡抽出一把長刀,看得林粟滿眼震驚。
那麼長一把刀,是怎麼藏在那簍子裡的?!
隻是這顯然不是一個問話的好時機,林粟憋了自己的好奇心,又悄悄躲到慕雲生背後做縮頭烏龜。
“想不到,慕樓主從前那樣不知人間七情六欲,如今也會淪陷為男女之愛啊?”男人抓著手上的刀耍了個花腕:“就是眼光獨到了些,這小姑娘渾身上下也沒二兩肉,慕雲生,你自己的女人都不給喂胖點啊?”
林粟:??????
你們倆打架怎麼還扯上她呢?
她從慕雲生背後探出腦袋:“我說大哥你會不會說話?這是我尊貴的老板!我就是他手下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兵!不要亂造謠我們的關係啊我跟你說,辦公室戀情很忌諱的!”
“什麼……什麼老板辦公室的,”男人不屑地一橫刀,“少說廢話,慕雲生,今日我便要取你狗命!”
“我勸你少說點吧大叔,上一個說這話的墳頭草都已經長到你的腰了。”
跟在慕雲生身邊,這話林粟已經聽了不下八百遍了,她甚至養成了一種條件反射,心知這話說完最多不過五分鐘,慕雲生就能把他乾趴下。
她於是十分安心地在路邊找了塊大石頭,從衣兜裡掏出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嗑起來:
“大叔!大叔!我老板要打你腰了!”
男人一驚,猛地轉頭,刀橫到腰上去攔慕雲生的扇子,誰知慕雲生並未按照林粟所言砍上他的腰,而是從他胸前劃過,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大叔轉頭!還看啥呢!我老板要砍你腿了!”
林粟看得樂嗬,又拍又笑地喊。
老板夾菜她轉桌,老板打架她嘮嗑,這個日子不要太快活。
男人又下意識低頭去擋,誰知背後卻挨了慕雲生狠狠一掌,他幾乎受不住,往前踉蹌了幾步,大怒道:“你個小婊子,老子砍了你!”
“哎呀彆急眼呀大叔,你都說了我是老板養的小蜜,我又不懂武功,我亂說的你也信啊?”林粟眯了眯眼,乾脆地往後一閃,這男人滿嘴臟話還道德敗壞,難怪慕雲生說他不是貪狼。
貪狼能立起來那樣大一個停雲樓,總歸不是隻靠拳頭硬。
那男人氣得發瘋,舉起刀就要向林粟砍過來,慕雲生眼神一冷:“你往哪去呢?”
說罷,慕雲生手中折扇飛出一葉刀片,從男人身後直直插入他的心臟,他手上的刀還沒砍出去,就“哐啷”一聲隨著男人的雙膝落了地。
林粟雖然已經見過不少這樣的情形,卻依然還是不是很能習慣,她隻好彆過頭,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可嘴裡還要不討饒地說一句:“菜死了。”
她用手遮著眼睛,努力不去看地上的滿地血腥,一步一步地往慕雲生身邊挪:“老板,你快,趁他沒死趕快問他,他做什麼要冒充貪狼。”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咳咳……老子做什麼要冒充樓主……自然咳咳……自然是要把你這個狼心狗肺、欺師滅祖的東西給引過來!”
狼心狗肺?欺師滅祖?
林粟耳朵捕捉到關鍵詞,悄悄打開合攏的手指,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
“背後是誰?”慕雲生不為所動,接著盤問道。
“背後?哈哈哈咳咳……老子背後什麼也沒有!老子……老子就是要……殺了你給樓主報仇!給停雲樓報仇!”
“你倒是怪忠心,大叔,有一種忠叫愚忠啊!”林粟不敢上前,隻敢離的遠遠的上躥下跳:“回頭是岸啊大叔!”
“嗬嗬……”那男人滿嘴是血,卻突然低低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