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粟相當滿意地打了個飽嗝，拍拍一旁昏昏欲睡的衛風：“多謝款待，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睡吧。”

衛風揉揉眼睛：“你明日起來記得去找樓主一趟，他有事要同你說。”

“有事要同我說？”林粟一愣，看著桌上吃完的殘羹剩炙。

從前有事要同她說，不都是直接叫人去房間裡找她嗎？怎麼今天還特意給她留飯，還讓衛風等到現在才同她說？

說什麼事需要這麼隆重的儀式感？

不會吧……她以為尖銳爆鳴聲這事已經過去了，慕雲生之前說好留她在樓裡接著乾活的，總不會是覺得今天她想當秘書這事得寸進尺，想趕她走了，所以請她吃一碗斷頭飯吧？

不是，她又不是不乾活，至於嗎！

“什麼事啊？”林粟緊張兮兮地問衛風。

“我也不知道，樓主說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等你起來再說，誰知道你一口氣睡到後半夜。”衛風打了個哈欠：“不說了，我真得睡了，困死了。”

完了，這回全完了。林粟心不住地往下沉。

還要等她起來再同她說，慕雲生對她何曾這麼客氣過。一定是想開除她了，想想又覺得她費勁陪他們出了個貪狼的任務，回來又寫了好幾百頁的綜測手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決定讓她先好好休息，吃好喝好，再好聚好散。

“怎麼這麼突然……”林粟小聲喃喃，滿臉絕望。

雖然她一開始對結海樓和慕雲生的意見都很大，覺得結海樓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覺得慕雲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但經過貪狼事件以後，她確實對慕雲生和結海樓都有很大的改觀。

衛風傻乎乎的，衛淩麵冷心熱，還有順風蛇骨他們，雖然是殺手樓的人，性格卻特彆簡單，會厭惡惡人，會同情弱者，她不知道他們的從前，不能說他們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就日常相處下來，倒也不是什麼惡貫滿盈的人。

慕雲生也是如此，平日看著冷情冷性，二話不說就同人過招，好像殺人不費吹灰之力，但實際上他也會心軟，還知道替陳元安頓好未來的出路。

這不比救了陳元又送她回陳家的“大英雄貪狼”要強上百倍千倍？

再說，離開了結海樓，她上哪去找包吃包住的公司啊！

林粟哀嚎一聲，跌落回座位上。

這頓飯她不吃了行不行？

慕雲生在床上翻來覆去半晌沒睡著。

他從前不知道林粟心意也就作罷，如今知道了，他總不能還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和從前一樣對她。

到底是應該維持原狀，還是說疏離一些好？慕雲生在床上想了半宿也沒想出結果。

今夜的月光很亮，恰好從窗欞間照進來，整個房間布滿銀霜，惹得慕雲生半點睡意也無。

他乾脆起來走走，順便看看林粟起床吃上飯沒有。

誰知他剛走到後廚門口，便聽見裡麵隱隱約約傳出了說話聲：

“你說老板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了？我今天提當秘書這件事很出格嗎？”

“我也覺得樓主對我有意見了，唉，咱倆真是那什麼，同是天涯淪落人。”

出格倒算不得出格，隻是心思有些太明顯了。要不是她提出做秘書這件事，慕雲生也不能知曉她喜歡他。也還好是他反應快，在彆人發覺前率先知道了這一件事，之後能幫她遮掩一二，倒也不會有太糟糕的結果。慕雲生在門口默默地想。

“那怎麼辦啊？我不想離開結海樓，我以後該怎麼活啊？”

“樓主也沒有說要趕你走啊，你要不等等看？”

慕雲生心裡一緊，果然不出他所料，林粟已經被從前的事傷得深了。若是他做得太過，將林粟直接掃地出門，她一定會崩潰的。此事隻能從長計議，萬萬不能像他以前那樣快刀斬亂麻，隻能細水長流。

“你說，要不我去找老板求求情啊，你說他能不能答應我？”

“……這個，也很難說，若是樓主拿定了主意，一般人很少能勸住他的。樓主之前對待這種事情，一向很果決的……”

慕雲生皺起了眉，衛風雖然說的是實話，但此時顯然不是一個說實話的好時機，應當勸慰一下林粟，讓她平靜下來才是。否則，萬一刺激了她，她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怎麼辦？

想到這，慕雲生連忙輕輕咳嗽了兩聲，屋內的聊天聲戛然而止。

他抬腳走了兩步，站在了後廚門前，朝屋內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