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不覺自己埋頭苦吃‘黎祁’有什麼可丟臉的，陛下都被騙，他這算什麼。
其他大臣不約而同地想起之前劉徹多次誇讚黎祁，第一次在白玉京中見到黎祁時還不許他們多食，要不是陛下隻有一個肚子，怕是壓根不會給他們碰黎祁的機會。
憋住！不能笑！
神女能笑，他們可不能笑，笑了是要出人命的。
東方朔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才不讓自己笑出聲。
顧青檸也不是不會看臉色的人，見劉徹心情不虞，連忙把這個貽笑千年的話題岔過去，“咳咳，漢皇，人間是練不出仙丹的。”
“用凡火是煉製不成仙丹的，隻會煉製出毒丹，吃了不僅不會增壽，反而傷身折壽。”
劉徹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想起那些方士天花亂墜獻仙丹的模樣，幾欲殺人。
莫非他多年沒有子嗣是因為亂吃丹藥傷了身[1]？
劉徹眸中閃過絲絲殺意，不知天高地厚的方士，腰斬都算便宜他們了，他要效仿秦始皇坑殺那些方士。
顧青檸覺得脖子一寒，心裡納悶，她都不笑了，還告訴他丹藥有毒，彆吃丹藥，怎麼還這麼生氣？
封建帝王可真難伺候。
“漢皇，豆腐其實是菽泡水後磨成乳，加入鹽鹵汁或山礬汁製作而成。”不是白玉煉製的，但看著劉徹蒼白的臉色，顧青檸沒有說完。
汲黯不知死活地驚呼一聲，“咦，菽居然能做出這般美味的食物。”五穀裡麵菽是最不受待見的，也是最便宜的，隻有吃不起粟、稷、黍的窮人才會吃菽。
菽的味道很一般，吃多了還會腹脹，排脹氣的時候……
反正稍微有點家底的人家是不願吃菽的。
沒想到居然能做成黎祁這般鬆軟可口，清香美味的食物，而黎祁又能燴百味，鹹、甜、鮮、香、辛……無一不美味。
貧苦人家吃不起粟、稷，菽還是能吃得起的。尤其是那些咬不動粟、菽的老者，若是能吃上鬆軟的黎祁……
思及此，汲黯向顧青檸躬身行了一禮，“長孺可否向神女請教將菽製成豆腐之法？”說完，又飛快地補了一句：“過些時日，長孺會帶百人來神女店中。”
顧青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必須是沒來過的人。”
汲黯一喜，這是答應了？
“諾，長孺定精挑細選。”
顧青檸遞給汲黯一張空白紙張和一支水筆，然後抬手指了指廚房，“去看吧，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汲黯拿著紙筆，茫然了一瞬。自己看，自己學？
他能學會嗎？
汲黯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人，完了，在場的人可能連菽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劉徹將這一幕看在眼裡，雖然有些不爽汲黯越俎代庖，顯得他有多不關心百姓似的，但看到汲黯四顧心茫然，還是給他指了一條方向。
——去外頭找，總會找到認識或者精通這些的人。
嘖，到頭來還不是得靠他。
不過，神女剛才遞給汲黯的是天上用來書寫的東西？薄薄的一張，潔白如雪，比起竹簡來確實方便得多，而且光滑又不會太軟，看起來似乎比縑帛好用。
方才神女那麼爽快就將製黎祁之法教給了汲黯，他是不是也可以試試？
劉徹對桑弘羊使了個眼色。
桑弘羊十三歲就進宮當侍中，算是和劉徹從小一塊長大，哪能不知道劉徹的意思。
“桑弘羊見過神女。”
顧青檸早就看到劉徹和桑弘羊眉來眼去，聞言挑了挑眉：“你也想學如何將菽製成豆腐？”
“不不，”桑弘羊擺手，“臣隻是好奇神女給都尉的純白之物是何物——”
“你說那個啊，那是紙。”
劉徹驚訝道：“紙也可以質地光滑、潔白如雪？”
大漢是有紙的，漢初那會就有了，是麻所製。不過造價高昂，紙質粗糙泛黃並不為人所喜，並未在上層流傳開來。
劉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光滑平整，而且潔白無垢的紙張。
“紙還可以柔軟如絹帛呢，難道你們沒用過浴室裡的紙巾嗎？”
劉徹：“！！！”
眾人：“！！！”
浴室的廁籌居然是紙！他們還以為是和絹帛差不多的東西。
廁籌用絹帛，那是陛下才能用得起的。他們用的是竹片，百姓連竹片都用不起，用的是瓦片。
也不知這紙是用什麼製成的，成本如何，若是不貴……
用過客棧的廁籌，誰還想用回竹片啊。
其實用過客棧自動抽水的恭桶，他們也不想用回家中的那種。可那不是他們能想的，除非他們也會仙術，才能操弄那些機關。
咳，扯遠了。既然紙能當廁籌，還是一次性的，用完就丟，按道理來說應該不貴才是。
被眾人巴巴盯著的顧青檸犯了難，學食物她可以讓做飯機器人做，他們跟著學就好了。
可是造紙，她這是客棧，又不是工廠，怎麼教啊？
神女守則一：不會也不能露怯。
顧青檸悠悠開口：“漢皇打算用什麼來換呢？”
劉徹一噎，剛才汲黯不是還可以用百人換嗎？怎麼到了桑弘羊這裡就不可以了？
而且明明是桑弘羊問的為什麼繞到他的身上來了，莫非神女看出來是他想要了？
想到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震驚，劉徹有些懊悔，早知如此，他就不應該開口。
“徹雖富有四海，但神女乃天神，豈會看上凡間俗物，徹亦不知能用什麼與神女交換。”劉徹語氣有些委屈，彆人問都不用付出代價（拉百人對他來說不算代價），怎麼到他這裡就變了。
他懷疑神女在針對他，但他不能說，說了豈不是代表他不得神女眷顧。
被劉徹幽幽的目光看著，顧青檸雞皮疙瘩差點立起來了，“係統，漢武帝怎麼看我像是看渣男一樣，我又不是故意為難他，就是一時想不起來紙張怎麼製作了。”
再說了，我還能有他渣？
係統：“……”不想說話。
顧青檸靈機一動，“吾希望漢皇答應吾三件事。”
劉徹臉色倏地變了，心裡頓時糾結了起來，若是換一個人和他說這句話，他肯定想都不想就答應，絕對不會猶豫是什麼事，做不到反悔就是，君無戲言，不存在的。
可提這要求的是神女。
他應下若是將來做不到，神女會如何對懲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