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天氣漸漸冷了下來,佐川勝則的屍體還沒有開始腐爛發臭。三人打電話通知了輔助監督來處理屍體後便繼續留在屋子裡調查。
匆匆趕來的輔助監督捂住鼻子指揮相關人員把屍體抬走,又看了幾眼三個麵不改色繼續調查的高中生,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小心翼翼地繞開了地上的蠟燭,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離開了。
“傑、林檎,來看看這個。”五條悟看著掛在牆上的結婚照,對同學們招了招手。照片上的兩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男性自然是佐川勝則,而女性……
津島林檎淡淡道:“那是佐川勝則的妻子,佐川真弓,幾個月前難產死亡,但孩子保下來了。”
五條悟聞言露出了非常不耐的表情道:“……又是這種俗套劇情嗎?”
夏油傑還記得五條悟上次給出的關於「門」的說明,猜測道:“「門」在傳說裡叫作連接人間和陰間的大門,佐川勝則難道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再見到死去的妻子?”
“青行燈在傳說裡是愛聽故事的妖怪。從古到今,用這種理由想召喚它的人太多了,而且都沒什麼新意,最後肯定也會到想要複活死人的地步。”五條悟冷冷道,“顯而易見,佐川勝則的故事沒有打動它,所以青行燈還沒有開「門」,而是決定把他嚇死。”
“活人的想法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死者真的願意用這種方法重返人間嗎?”夏油傑表情複雜道,“……這樣的話,對死者是不是太殘忍了呢?在滿是異類的世界上活著,不也很痛苦嗎?”
津島林檎看了他一眼。
……在滿是異類的世界上活著很痛苦。
那位後期擅自將咒術師和普通人分成了兩個物種、從事反派事業十年也沒做出什麼成就的叛逃優等生是這樣想的嗎?
五條悟滿臉厭煩道:“做出這種事情,說白了也就是活著的人自己的私欲吧。死掉的人憑什麼還要負擔活人的願望啊,好好安息就是了。”
這兩個家夥……津島林檎歎了口氣。
但既然都讓她知道了未來會發生什麼——隻要沒有死者,就不用擔心打擾安息這種事了。
“我去其他房間裡看看。”津島林檎說。
“恐怖片裡先出事的絕對是落單的人哦,林檎。”五條悟認真道。
“有道理啊,林檎不會是想用這種方法觸發最終boss吧?”夏油傑調侃道。
津島林檎:“……”
她盯著滿臉認真的男同學們,最終選擇了無語地給了他們一人一拳,在五條悟故作痛苦的大呼小叫下毫不留情地轉身去查看佐川家的其他房間了。
佐川家中有一間布置精美的嬰兒房,大約在妻子難產死亡之前,他們都是無比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的。
津島林檎在嬰兒房中發現了一個日記本。
更俗套的劇情出現了……在恐怖片的最終boss戰之前還要通過這種東西先剖析一下幕後黑手的心路曆程。說真的,這種東西到底誰在看啊?
津島林檎雖然滿心吐槽欲,但還是口嫌體正直地翻開了日記本。
日記本的口吻似乎是佐川勝則的,前半段都是溫馨幸福的等待孩子降生的期待,而後半段,在孩子出生、妻子卻離世之後,佐川勝則的精神狀態似乎就有些癲瘋了。
這家夥像是生怕日後來調查的人找不到原因似的,詳細地記述了自己為了再見亡妻做出的各種努力,最終選擇了各種方式中成本最低的召喚青行燈。
他似乎覺得是孩子害死了妻子,在收集怪談的過程中還不忘對自己還不懂事的孩子進行怨毒的詛咒……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上,他說找到了送孩子一起參與百物語的方法。在這之下寫著密密麻麻的正字,但第二十個的最後一筆還沒有寫上,大概是在這之前,佐川勝則就在他召喚而來的青行燈的痛苦折磨中選擇自/殺了。
真扭曲啊,瘋子的「愛」。
自認為十分健全的津島林檎把日記本合上,準備帶出去給另外兩個人觀摩一下,還沒轉身,便聽見門口就有叫她。
“林檎,”五條悟倚在門框上,揚起下巴非常拽地問,“你找好了沒?我們準備走了。”
津島林檎看了他一會兒,默默把日記本收了起來,把自己背後背著的大提琴包裡裝著的電鋸取了出來。
五條悟困惑地歪了歪頭,圓片墨鏡後的眼中透露出茫然。
“墨鏡摘了。”津島林檎涼涼道。
“哈?為什麼?”對方齜牙咧嘴的怪相倒是和那位男同學如出一轍,但仍用墨鏡將眼睛巧妙的擋住了,或許是自己也知道,五條悟那雙「六眼」沒那麼好變化。
津島林檎盯著對方身後的客廳地板上重新亮起的幽幽燭火,並沒有與其解釋自己是如何看出對方是假貨的理由,默不作聲地啟動了電鋸。
關於青行燈外形的說法中,有一種是“能變成你熟人樣子的小鬼”。這並不是空穴來風的傳聞,而是在千年來與青行燈鬥智鬥勇的咒術師們記錄下來的珍貴資料。
青行燈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現來騙人,不會是那兩個家夥也分開了吧?
不過她和夏油傑倒是認真看過青行燈的資料,五條悟雖然在放空大腦選擇在戰鬥組中當一個純粹的打手,但他畢竟有「六眼」,沒那麼好騙。
況且……什麼“我的靈魂否認你”,這可是在「書」的記憶中,一切塵埃落定後,讓順利存活的津島林檎和家入硝子複盤全程時起一身雞皮疙瘩的、頂級的拒絕代餐的話啊。
在電鋸喧鬨的轟鳴聲中,津島林檎幽幽道:“……你們咒靈對讓人類吃代餐到底有什麼執念?真失禮啊,就算是友情,也彆懷疑我們是純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