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格林德沃是可以清楚預見未來的先知。
他幼年時看見的第一個關乎未來的畫麵,是在雲霧飄渺之中,那座蒙著麵紗的石像背對著眾生,輕輕撥動了一下齒輪。
齒輪的另一側是灰蒙蒙的人影,祂自言自語道:“哈。命運。”
……
1899年,夏季結束之時。已然從戈德裡克山穀逃離的格林德沃重返德國。
很長一段時間,在籌劃的空隙裡,他會沒來由的感到煩悶和不悅。那時他還不明白它的來由,於是將之歸結於沒能籠絡鄧布利多的遺憾,並不願對離開的那晚進行一分一秒的回憶,儘管他並不是多麼不體麵的逃跑了,但他仍然感到那是他最為狼狽的時刻。
就是在這樣的境況下,他看到了未來的畫麵,與以往不同的是,它太過平靜,太過安穩。作為故事的開頭,似乎並沒有被預見的價值——
他看見一片晴空,一棟高聳入雲的建築。最高的那一層,兩個年輕女孩背對著他,倚在護欄旁,她們手握著手聊天,嬉鬨大笑。
片刻,她們中留著長發的那個忽然回過頭,麵帶疑惑。然後,畫麵就像煙霧一樣被拂開、散去了。
這段畫麵很短,大約隻有五六秒,他隻關注背景中密集的摩天高樓,揣摩未來的景況,完全不在意那兩個麻瓜裝扮的女孩。
他完全沒想過自己會預見故事的結尾。
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後了。他在決鬥中落敗,理想已然坍塌。他被關入紐蒙迦德的塔樓,在這個狹小灰暗的隔間度過毫無分彆的今天與明天,心知這樣的日子將不再有儘頭。
他在漫長的時間中默默咀嚼著回憶,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以為過去的,又漸漸變得鮮明,以為拋棄的,又慢慢攥緊了心臟。
愛。
他終於感受到它,意識到它,在它似乎已經離去的十幾年後,遲鈍的認識到它的存在,卻無法試探著邁出早該邁出的一步。
那場決鬥……1945年後,他便再也沒有與鄧布利多相見過了。
就是在這個時刻,再一次的,似乎從來與他無關的另一個故事,以預知畫麵向他放送了它的結尾。
兩個女孩已經長大成人,依舊是手握著手,但一個是坐著,另一個卻躺著。短發的那位,穿著得體的西裝,頭發有些淩亂,背對著看不出情緒。原本留著長發的女孩變得枯瘦而憔悴,她微微合著眼,明麗的長發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數不清的細線和管道,連接著維持生命的機械。
大約兩三秒,他撇過眼不再看她們,而是透過窗戶去看未來的天空。但他轉移視線的時候,卻發覺了那些齒輪——在第一次預知到未來時,他見過那些齒輪。
隨即,一道幽深的綠光從齒輪的縫隙中迸出。畫麵就在這裡戛然而止。
***
他醒來,依舊在紐蒙迦德。但已不是那個塔樓的隔間。
福克斯站在窗邊,看著他,輕快的鳴叫了一聲。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