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予人知的傷疤 靳宗收斂情緒止住笑容……(2 / 2)

靳宗從地上站起來,說他不是故意的,他戴了耳機,沒聽見有人敲門,但是他爸爸還是不依不饒,變本加厲踹了他好幾腳。他說那時候他爸爸踹他踹得多狠他身上都沒有感覺,他隻是覺得自己的心像被爸爸揪出來扔到地上用力地踩,那時候他爸爸的每一腳都踹在了他的心上。

星期天吃完午飯,靳宗被同學叫出去玩,而爸爸在家裡不光翻了他的書包,看了他的日記,甚至還從他書桌旁的垃圾桶裡撿出紙團一個個拆開看裡麵寫了什麼內容。等他和同學玩了一下午從外麵回到家時,他看到爸爸一臉陰沉沉地站在他的書桌前,地上亂七八糟地扔著他的書包、筆記本、零食,還有打翻的垃圾桶。

爸爸舉著一張展開的廢紙走到他麵前,咄咄逼人問他上麵寫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接過那張廢紙看了一眼,原來是他吸完鋼筆墨水為了試筆流不流暢寫的幾個字。因為當時樓下正好有一個開著三輪車賣煤球的小販經過,喇叭裡循環放著“賣煤球的來了”,他隨手在紙上寫了一句話“你是賣煤球的”,然後看鋼筆出水沒問題就把紙撕下來,團成一團扔在了垃圾簍裡。

靳宗一頭霧水,不明白紙上寫的這句話有什麼問題。爸爸卻非得說是他看不起他老子,嫌棄他老子,說紙上這句話就是他故意寫給他爸爸看的,咬死了說他咒他爸爸以後隻配賣煤球,沒出息。靳宗說他爸爸當時像瘋魔了一樣,完全不聽他的解釋,抬起手朝他臉上猛扇了一巴掌,他當時不懂恨不恨,隻是心裡很壓抑很難過。這些事情,直到靳宗的媽媽去世,他都一直沒跟他媽媽說過。

這些事情發生後又過了幾天,靳宗才從媽媽的口中得知,他爸爸這次周末突然回來是要來和他媽媽辦離婚手續的。因為他爸爸的新家庭裡也有了一個小孩,他爸爸需要給那個孩子上戶口。靳宗勸媽媽早點和那個人離婚,和那個人早日劃清界限,他對媽媽說不用考慮他的感受,他和妹妹都長大了,都會尊重媽媽的決定。畢竟在他心裡,那個疼愛他和妹妹的爸爸早就死了,現在在這個家裡興風作浪的男人在他看來完全是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靳宗說,在媽媽告訴他和妹妹,她已經和那個人離婚斷絕關係的那一天,媽媽把家裡所有和那個人有關的東西,包括他爸爸的衣服、書本、照片,甚至有那個人影像的所有合影照片,都扔到一樓院子裡的廢棄鐵盆裡一把火燒掉了。那天,他和妹妹站在院子裡,和媽媽一起看著盆裡燒得很旺的火。當時他想既然那個人選擇拋棄他們去做彆人的爸爸,那麼,從那天起,他也一定會把那個人從自己的生活裡徹底剔除乾淨,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錦年靜靜地聽靳宗把這些往事講完,臉上的淚水流了又乾、乾了又流。而靳宗始終是以很平靜的狀態在給錦年講這些往事,雖然錦年很明顯能看出來他的眼眶很紅,但卻沒有看見他流過一滴眼淚。

錦年不敢去想在靳宗溫文爾雅的平靜外表下,到底還藏著多少不予人知卻又深刻異常的傷疤。她不敢想是因為怕自己想得太多,會在他麵前一不小心流露出同情的目光,而她也根本不想用同情這個詞來表達自己對靳宗的感情。

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靳宗選擇一個人扛到現在,又選擇把這些過往毫無保留地告訴錦年。她知道他能將這些往事對她全盤托出也並非一件容易的事,而他想得到的反饋也絕不會是來自錦年的同情。

“沒事了,都已經過去了,以前無論發生過什麼都沒關係。重要的是,我們可以讓以後更好。”錦年對靳宗說,“以前的你辛苦了。”錦年轉過身,輕輕地抱住靳宗,然後伸出一隻手,像輕拍嬰兒一樣慢慢輕拍他的背。她感覺到靳宗如釋重負一般把自己身體的重量幾乎全部依附在錦年身上。

錦年不想同情他,但是,她想溫暖他,治愈他,哪怕需要用漫長的時光也好,她也一定會不遺餘力。錦年心想,既然靳宗的過去那麼苦,那麼她願意把她的甜全部與他分享,她願意一輩子都做他的棒棒糖,往後餘生隻給他甜甜的生活,所有的苦她都願意和他一起牽著手釀成糖。

“真對不起,讓你想起那麼多難過的事。”錦年一邊輕拍他的背,一邊在他的耳邊輕聲道。

“傻瓜,你道什麼歉。讓我難過的又不是你。”靳宗說完,從錦年的肩膀裡把頭抬起來。

錦年也恢複了之前的坐姿,背靠在沙發上,伸出自己的左手,牽住了靳宗的右手。對他說:“雖然讓你難過的人不是我,但是,我有義務讓你變得開心起來啊。跟我來,給你看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