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地跺腳泄憤，她隻好又回過頭來，卻看到陸爾恒不急不忙地掏出手機。

他慢悠悠道：“你一個人要去哪？多帶點人手啊。”

他說有時間，是要等人來。

既然已經惹出麻煩了，那就不能輸。

再說餐廳裡的方臨川賀忘舟二人，見陸笙之沒事，便打算跟上莊澤行。事情鬨得這麼大，他留在沈家不太安全。

陸子羽見狀也選擇了跟他倆一起。餐廳裡喧鬨混亂，大家還在津津有味地討論剛才的鬨劇，美味佳肴也已上桌，沒人注意到有三人偷摸離席。

三人偷偷摸摸地跟著保鏢從另一張門離開了餐廳，穿過長廊，目送他們上了樓。

“那邊不是待客區了，跟進去有點難。”賀忘舟看了看情況。

“其實以阿澤的能力，哪裡需要我們去救他。”方臨川歎了口氣，“要是能把他叫下來就好了。”

“你們沒他手機嗎？”陸子羽納悶道。

“有是有，但他從來不說話。”賀忘舟有些無奈，“而且，他手機未必在身邊。”

陸子羽“哦”了一聲，托著下巴陷入沉思。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他又猛地抬起頭來：“我有辦法了！”

莊澤行被帶到了二樓一間房後，保鏢便離開了。

他看著被反鎖的房門，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緩緩走到床邊，背靠著床蹲下，雙手抱膝，腦袋埋進臂彎裡。

事情逐漸發展成了他控製不了的樣子。

他知道陸笙之是擔心他，但他其實不需要彆人的幫助，因為他無論做什麼，後果都是他一人可以承擔的。

這是馬爺教會他的，足夠強大的人不會牽累彆人，他的籌碼就是他自己。

他也知道無論李玉香還是馬爺，都是在利用自己，可這世界的規則就是等價交換。

佛祖割肉喂鷹舍身飼虎，也是因為要達目的，就要付出等同的代價。

他不介意自己是那個代價，因為比起被利用，他更怕自己沒用。

自他有記憶起，就生活在寺廟裡，由一位年紀較大的僧人負責照顧年幼的他。

那會兒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名老僧有嚴重的心理與精神疾病。

老僧告訴年幼的阿澤，他之所以被父母拋棄，是因為他是多餘之人。

老僧還說，想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就得有用，否則，他們也會拋棄他。

他所謂的有用，自然不是念經打坐那麼簡單。用現代一點的話來說，這位老僧算是個科學狂人，因算命的說他命裡多禍端，唯出家可化解，才來當了和尚。

出家以後，老僧也依舊在研究各種藥劑，他想要研製出解百毒的萬能藥，為此，需要一個藥人，最好是個孩子，能從小接受他的改造。

上天把莊澤行送到了他手裡。

自莊澤行有記憶起，就被老僧拿來做實驗，私下無人的時候，他就泡在各種藥液裡。那些藥或是讓他紅腫瘙癢，或是令他疼痛難耐，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備受折磨。有好幾次，他也想就這麼淹死在藥盆裡。

他不是沒想過要向堂頭求助，可剛開始年紀太小，不懂表達；到後來長大了些，老僧怕他泄露此事，便用糖果來獎勵他，半是威脅半是哄誘，叫他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那會兒莊澤行吃過無數或苦或酸的藥，但這麼甜的東西還是第一次吃。那些糖果實在是太甜美，在舌尖化開時，好像把所有的苦痛也都化開了。

為了能多吃些，他便乖乖聽話。再加上他們獨自住在偏院，人跡罕至，廟裡其他人竟也一直沒有發現他的遭遇。

再後來，他的身體真的發生了變化。雖然算不上萬能藥，可他的體溫變高了，還能免疫各種毒物，甚至到最後，他輕易不會受傷。

那時的他已不再懼怕各種藥浴，可反而是他身體的變化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紙包不住火，最後，老僧的惡行公之於眾，被堂頭遷單。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已經無法抹平了。

堂頭出於種種考慮還是將此事壓了下來，並勸慰他說這是修行的成果，不要用仇恨的眼光看待。

莊澤行也沒有恨誰，這幅身體確實為他帶來了一些好處。隻是從那之後，他很想找到父母，告訴他們，他現在有用了。

不要再把他隨便扔給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