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就隻剩下無力的等待。陸笙之一下子清閒下來,惴惴不安的僵立在門前,一旁的莊澤行眉宇間也縈繞著擔憂,一動不動地盯著緊閉的房門,好像可以透視見裡麵的情況。
方臨川看不過眼,拉著兩人在椅子上坐下:“輕鬆點,瑞賴克斯(relax)!會沒事的。”
陸笙之點頭,情緒還是很低落,但被他的工地英語逗得扯了一下嘴角。
“人家自願對你好的,你受著就行。”陸子羽不想看妹妹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說起來,你找的這個醫生什麼來頭?靠譜嗎?”方臨川尋思說點什麼轉移話題。
“放心,他外號手術刀,是這一片手藝最好的。”說起這個話題,陸笙之臉色才好了一點。
“這麼厲害的醫生,窩在這種小地方懸壺濟世?”
陸笙之果然轉移了注意力:“人家以前可是大醫院正兒八經的外科醫生,當年是蘇彧想挖他牆角,設計了一場醫療事故,導致他被吊銷了醫師資格證,不得已才流落街頭巷尾。”
陸子羽接過話頭:“這店子還是那愛管閒事的陸家頭頭資助他開的,所以對於陸家人,他絕對會儘心儘力。”陸子羽雖不常在星市,但也並非完全不知道家裡的人際情況。
“那就行了,彆愁眉苦臉的,你今天可是出儘風頭的勝利者,這幅表情可不適合你。”方臨川揉揉陸笙之的腦袋,她那精致的編發早就在一係列的變故中變得淩亂。
陸笙之勉強扯了個笑容,眉頭還是下意識皺著。方臨川心裡也愁啊,他不是不擔心賀忘舟,隻是陸笙之太沮喪,莊澤行也十分無措,總得有個人保持冷靜。
好在這種壓抑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不一會兒房門就推開,手術刀一邊摘口罩一邊從裡麵走出來,還沒走幾步,就被門外的人團團圍住。
“沒事了。” 他見怪不怪,還不等對方開口就言簡意賅的交代了情況。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莊澤行率先進入房間查看賀忘舟的情況,隻有陸笙之留在最後,跟手術刀道了聲謝,又叫大壯回去打錢。
“差不多得了,客套一兩次就夠了,回回都來煩不煩啊你?”手術刀雖然笑著,眼神卻很冷硬,說起話來也鋒利不留情,“你搞清楚,我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幫你朋友,我是看在二爺的麵子上幫你。”
陸笙之罕見的沒有打反口,隻是悻悻笑著:“你不也就說說,哪次真沒收錢。”
手術刀哼了一聲,他似乎還有很多事要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陸笙之早就習慣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暗暗歎了口氣,想要驅散心底的內疚。
因為她知道。當年手術刀出事的時候,蘇彧還處於開荒期,根基不穩,身邊信得過的人算上他自己也不夠一隻手數,那時候的蘇彧根本沒心思拉攏一名醫生,況且他家本來就開著私立醫院,一時半會兒也不差這一人。
想要培養私人醫療團隊的,是陸家。
蘇彧願意幫陸家唱紅臉,一是為軟禁陸笙之這事向陸家服軟,二是趁機尋得合作機會。
或許陸爾恒本也沒想讓手術刀失業,但他確實是因為陸家的私欲才淪落成地下黑醫,陸笙之沒法裝作無事發生。
至於蘇彧究竟怎麼和二伯談的,她不知道;隻聽說蘇彧堅持了一個月,風雨無阻,天天四點起床陪二伯去釣魚,再之後,蘇家快要撐不下去時,二伯就悄悄抬了一手。為此,兩家至今保持著友好往來。
想起蘇家人,陸笙之又仍不住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思緒。
是林海打來的,陸笙之這才想起林海讓自己幫忙拖延時間,但發生意外提前撤退,也不知道他怎麼樣。
趕緊接通電話。
“你沒事吧?”兩聲焦急的詢問同時響起。
頓了一頓,陸笙之鬆了口氣:“還能關心我,看樣子你沒事。”
“有點小麻煩,已經解決了。”林海的聲音聽起來也鎮定了不少,“我好像聽到槍聲了,你沒受傷吧?”
“唉,沒有。”她不好解釋到底誰受了傷,隻搪塞幾句,便掛了電話。
理了理心情,陸笙之走進病房。既然手術刀說賀忘弈沒事了,那就一定是沒事了,可即便知道,當她對上賀忘舟那張蒼白的臉時,心裡還是痛了一下。
倒是賀忘舟一臉無所謂:“彆哭喪著個臉了,一點都不適合你。”
陸笙之勉強扯了扯嘴角:“你為什麼要幫我擋呢?其實不用的……”這話說出來有點不識好歹,但她確實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賀忘舟眨眨眼,又看向莊澤行,忽然失笑:“阿澤是不是也說過類似的話?”
陸笙之不明所以,但莊澤行想起先前在鎮邪塔,賀忘舟為自己受傷時,他的心情也是這般無措。
賀忘舟又繼續說:“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逞強的家夥,刀槍不入不代表要衝在最前頭,打頭陣也不代表能保護所有人。真有心,還不如照顧好自己。”
陸笙之是這樣,莊澤行是這樣,那個人也是這樣。
賀忘舟看著那兩人還是似懂非懂的樣子,歎了口氣,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方臨川適時咳嗽兩聲,填補了沉默的空白:“抱歉打擾到你們說我聽不懂的話題了,不過既然賀大師的安全問題解決了,是不是也該輪到我的溫飽問題了?剛才還沒等到開飯就被攪和了,陸笙之你得負責祭好我的五臟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