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那個人是誰不感興趣,隻是按吩咐把禮品準備好,攏共有七八種物品,她自己也不記得全部內容。
不過,她買茶葉時,被蘇眠玉看到了,他還問了一嘴。
不……不會是他……就那一眼,他怎麼可能確認陸家要乾什麼?或許她就是單純買來送二伯呢?
……不對,她說了。
蘇眠玉問他買來乾嘛時,她說了“我也不知道”。
如果他們真要查陸家的動態,不會指望蘇眠玉一個人。他隻要撕開一條口子就行。
她就是那條口子。
“之之?你還好嗎?”注意到她表情陡然一轉,任風有點擔心。
陸笙之捂住半邊臉緩解眩暈,推開任風,拿起手機就往門外走,不理會身後的呼喚。
“喂蘇眠玉?我要見你。就現在。”
“這件事情我之後和你解釋好嗎……我也有苦衷。”蘇眠玉接過她喝空的飲料瓶,用力握住,瓶身都被捏變形了。
他倆坐在車後座,蘇眠玉像是早就預料到有今天,一點都不意外。
既然他這麼說,那這件事肯定是他乾的了。
陸笙之的臉沉下來:“不用解釋,我對你的苦衷不感興趣。”
任風說的對,他就是在利用自己,用下三爛的手段。
不管怎麼樣,是她把事辦砸了,當務之急是回去找二伯認錯。
話儘於此,陸笙之推開車門想要離開。
“之之!”蘇眠玉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幾乎要留下紅印,“……抱歉。”
“不怪你,是我自己蠢。”她冷著臉甩開,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天地……在旋轉。
“你……藥……”她坐立不穩差點摔出車外,被蘇眠玉一把摟住。
——他在飲料裡下藥了。
“我哥需要一個可以和陸爾恒談判的籌碼,委屈你了。”
她模模糊糊聽到他的聲音,帶著濃稠而複雜的情緒。
“還有,謝謝你相信我。”
“蘇……混蛋……”她含糊不清,直至聲音消失在唇齒間。
莊澤行正著急,忽然發現一陣吞天蔽日的黑暗從四周席卷而來,很快,眼前的車也被吞噬了。
他回過頭,看到陸笙之站在不遠處。
“剛才昏迷的一瞬間,我發現我知道後來的事情。”她說。之後蘇彧找二伯談判,任風沉不住氣想去找她,被蘇眠玉打斷了手腳。
所以,這不是現實世界,這裡隻是她的一段回憶。
“你……沒有去蘇家鬨事?”莊澤行有些疑惑。
所有人都是這麼說的,因為陸笙之去蘇家大鬨,蘇彧才派人把她抓了起來。
可如果陸笙之完全沒有去過蘇家,那這算什麼?惡人先告狀?
“不重要了,我都不在乎。”陸笙之聳聳肩,“倒是你讓我想起了這些很不好的回憶,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忘了。”
有關蘇眠玉的事情,她恨不得當場失憶。也不知為何他剛好就闖進了這一段,或許是因為最近老是能看到蘇眠玉的緣故。
“他好像還是很喜歡你。”莊澤行有些猶豫。他在旁人的視角,能感覺到陸笙之對蘇眠玉來說是不一樣的。
至於原因為何,就隻有蘇眠玉知道了。
“你比我那會兒還幼稚啊,這世上可沒有一見鐘情,他對我純粹是見色起意。”陸笙之好笑地搖搖頭。
其實,蘇眠玉為家裡做事,陸笙之完全能理解,隻是他不該用欺騙感情這種下作手段,她瞧不上。
她看著莊澤行不知該說什麼的模樣,又道:“你那是什麼表情?不會怕我殺了他吧?放心,我又不恨他,隻是不想看見丫挺的。”
“那你為什麼……?”
“因為我害怕。”陸笙之有些苦惱的敲敲腦袋,“他給我下了藥,我不知道他想對我做什麼,也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這讓我很害怕。”
說來慚愧,她曾有一瞬覺得他們是朋友,所以毫無防備的喝下了他準備的飲料。
陸笙之甩甩頭,想要將那段記憶忘卻:“算了,彆說我,說說你吧。我不管你是誰,反正你不屬於這段回憶,你要怎麼離開?我的銀行卡?”
她搜索口袋,最終隻從懷裡摸出那把匕首來。
望著匕首怔愣片刻,又看向莊澤行:“這把刀……是彆人送的,對我來說也很重要,你需要的是它嗎?”
此前已經試過,這把刀似乎不是鑰匙。莊澤行思索片刻,不確定道:
“或許,我需要的,是你在這個時間段最重要的東西。”
毫無疑問那把刀對她來說很意義非凡,但這是有關她和蘇眠玉的回憶,所以當下,鑰匙應該和蘇眠玉有關。
“怎麼這麼事兒啊你。”陸笙之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但許是覺得自己也被困在了此處,她還是認真思考起來。
片刻,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我知道了。”
她說著,舉起匕首,刺進自己的胸口。
“有關於蘇眠玉,我最重要的東西,是這一顆真心。”
鮮血汩汩湧出,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意識到她想生生剜出自己一顆心,莊澤行慌忙上前製止,卻在手指沾上血液的下一瞬,眼見她化作了無數閃亮的碎屑,就像是那片螢光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