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對我倆來說不一樣，所以你就要賭氣毀了自己的臉嗎？”

無棋看著他的背影，說不上來是什麼表情。見老弟不說話，他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將藥和糖葫蘆都放在床邊。

“你難過我管不著，但不要再缺席了。”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

陸笙之看了一出沒頭沒尾的劇，完全不理解發生了什麼，想跟上無棋，又怕被他發現。

反正房子跑不了，索性四處轉轉。

一無所獲之後，陸笙之坐在院子裡的秋千上，滿臉惆悵。她完全想不到離開的方法，和賀忘舟也聯係不上，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突然瞥見拐角有個人影，仔細一看，好像是無棋，卻不知為何他換了身衣服。

對了，他剛才好像說大家都在做準備，準備什麼？在哪裡？

她剛想跟上去看看，那人拐了個彎就追不上了。

陸笙之隻好打起屋子裡那繃帶人的主意，聽無棋的說法，這個小老弟也要參加，自己隻要盯著他，應該可以溜過去看看。

她又跑回房間裡，看到那繃帶人已經坐起來，望著糖葫蘆出神。

“你要不吃的話不如讓給我吧，我都餓了。”陸笙之靠在牆上，隨口道。

那人忽然抬頭望了一眼，像是聽到了什麼動靜，但最終又低下頭去。

陸笙之被嚇一跳。想來難道這賀家上輩子也是搞方術的，所以投胎了還能保留記憶？自己最好小心點，彆被他們當成鬼收了，那可真是沒處哭去。

窗外天色漸黑，期間再沒人來過。陸笙之疑心這人被拋棄了，有點坐不住，正準備離開，繃帶男忽然動身了。

他起身，猶豫了一下，摘下繃帶。

陸笙之悄悄倒吸了一口冷氣，就算對方看不到，她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很不禮貌。

那是一張慘不忍睹的臉，深邃的刀傷在皮膚上縱橫，幾乎看不出他的長相，隻覺得觸目驚心。

這……這個程度，是塗藥就可以好起來的嗎……？

陸笙之僵在一旁不敢動。無棋之前說他的臉是自己弄成這樣的？他是有多想不開啊，為了什麼事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繃帶，不，那名麵容儘毀的少年對自己的臉毫不在意，隻是穿好衣服，便出門了。

陸笙之趕緊跟上。

兩人來到後院，看見一口井，少年直接爬了下去。陸笙之也跟著爬進去，到了井底，才發現彆有洞天。

這兒是個巨大的地窖，隧道無限蔓延，不知通往何方。還有不少岔路口，如果獨自闖入，肯定會迷路。

陸笙之跟著少年走了好一陣，漸漸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響。說是風聲，可很有節奏，也許更像……呼吸聲？

除此以外，空氣裡還飄蕩著似有若無的煙味，不是煙草，而是清冽的檀香。

疑惑間，少年拐進岔口，不多時就進到一間寬敞的房間。他來晚了，裡麵已經站了了十幾二十號人，他隻能站在角落，看著那些人的背影。

怪不得外麵空空蕩蕩，原來人都在這。陸笙之一邊想一邊打量四周。

這空間有點昏暗，隻有牆上搖曳著燭火，前方有個台階，圈出一塊稍高的平地，擺了一張供桌，桌上是一點貢品沒放，倒是燒了一排香，整個房間煙霧繚繞，如臨幻境。

台上還站了個人，像是負責主持工作的。陸笙之定睛一看，是無棋？他怎麼又換了身衣服？

“時間差不多了。”那人目光掃視，清點人數，“大家準備開始吧。”

此時陸笙之正好奇地溜達到了他身邊，聽到他說這話，便有些好奇的看向台下，想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

她站在台上，麵對所有人，疑心自己眼花了。

用力眨了眨眼睛，再仔細去看。

“……”

她的表情逐漸變得非常難看。

台下的十幾二十人，穿著不同的服裝，梳著不同的發型，可他們無一例外……都長了張賀忘舟的臉，連身高體型也彆無二致。

那名毀了容的少年，站在這群人中反而顯得正常不少。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賀忘舟”們，包括她身邊那位，紛紛拿出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那動作算不上整齊劃一，可他們長得一模一樣，讓陸笙之看花了眼。

她感到頭暈目眩，連連後退幾步。

“賀忘舟”們紛紛垂下手臂，鮮血如蜿蜒的小溪從他們手腕淌下，滴落在腳下的土地，留下一個個深色的痕跡。

空氣裡彌漫著血的味道，刺激著人的神經。陸笙之本能想跑，下意識看向出口。

她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群，與那毀容的少年對視在一起。

“你……”

黑暗吞噬了燭火。

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