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接觸直播很多年了，之前是隨便玩玩。
初二那年，他在爺爺的支持下申請了【念醬】的ID，以不露臉的方式進行直播。
起初，直播間沒什麼人，餘念全當自我娛樂。日積月累，四年後的今天，他已經積攢了一百多萬粉絲。
餘念開播時間不固定，一般是每周五六日晚上八點到十點。
直播內容以cosplay和跳宅舞為主，順便和粉絲們聊聊天。
正式進入房間前，餘念確定了遮擋臉部的小鹿腦袋沒問題，隨後，他點下確認。
“米娜桑晚上好呀！”
“念念醬來了哇~”
「念醬晚上好哇！」
「好幾天沒見念寶了。」
餘念登陸還沒三分鐘，在線人數直逼二十萬。
“果咩，下午去逛街啦，稍微晚了點。”
「誰叫你可愛，原諒你。」
「逛街？去買衣服嗎？」
“嗯嗯，是去買衣服。”
「是新cos服嗎？」
「是小裙裙嗎？」
「是可愛風嗎？」
「是JK製服嗎？」
「啊啊啊啊瘋狂尖叫。」
「我有個朋友！他想看看！」
「是我想看RWKK求求了。」
屏幕上，餘念的小鹿眼睛圓圓亮亮的，“不是啦，就是很普通的衣服。”
「念念穿上就不普通了！」
「念醬穿啥都好看。」
想到袋子裡沒有圖案的深色連帽衫，餘念：“不試啦，你們一定不會喜歡的。”
「咬手指，嚶嚶嚶……」
「想看念念醬穿新衣服。」
「想給念念醬買可愛衣服。」
「想把全世界所有可愛的衣服都給念念穿。」
「今晚能穿小王子跳舞嘛？」
「我想看初音弟弟那套耶。」
「機會看念念穿小裙裙嗎？」
餘念靠在懶人沙發裡，肘彎撐在膝蓋上，看著持續增加的在線人數，還有刷得極快的彈幕。
“念念今晚有點不想跳，隻想和米娜聊聊天。”
「念醬怎麼啦？」
「感覺好像不開心。」
「發生什麼事了嗎？」
餘念搖搖頭，“沒有啦！就是，我最近要搬家，也能要暫時和大家告彆一陣。”
「納尼？？？？」
「念念以後不播了？」
「念醬不要我們了嗎？」
「我不聽不聽不聽。」
“沒有啦，不是那個意思。”
隔著條網線，也不是任何事都能分享。
“就是這段時間我要搬家，外加開學，三次元可能會比較忙。果咩拉塞，讓米娜桑失望啦。”
「念醬不要這麼說自己！」
「不要說抱歉，你沒錯。」
「開學？念醬是上高中嘛？」
“是大學啦，念醬已經十八歲了。”
「什麼？十八歲？不敢相信！」
「念醬最多十六，不能再多了！」
「一直覺得念醬好小耶！」
“沒有沒有啦，真的是大學生。”
「三次元更重要，等你回來呀！」
「念念不論二次元還是三次元，都要一直開心哦。」
「我會永遠陪著你噠。」
「發射愛心愛心！」
“謝謝，念醬會儘快回來噠~”
與粉絲告彆下播，上床前，餘念收到了楊枝棋的短信。
枝枝姐：「【秘密文件.docx】」
枝枝姐：「努力學習，認真研讀，祝你成功。/抱拳」
餘念點開文檔，先看到標題：
【猛男指南】
「是什麼呀？」
枝枝姐：「幫助你快速擺脫撒嬌風、賣萌風，迅速進入猛男狀態。」
枝枝姐：「明天就要出嫁，今晚爭取全部背過。/加油」
「隻是搬過去住而已，才不是出嫁嘞！/小熊噘嘴」
枝枝姐：「這是猛男該用的圖片嗎？以後不許用這種表情包。/指指點點」
「好吧。」
枝枝姐：「不許加語氣詞！/發火」
「知道了。」
枝枝姐：「快去看吧，早看完早睡。/抱抱」
道了晚安，餘念點開【猛男指南】
看了沒兩行，餘念全程皺眉。
裡麵先描述了猛男的常見行為，又整理了猛男的常用語錄，怎麼看都覺著好奇怪。
餘念讀出了聲，“十七八歲的青少年，可以用些稱呼來表達桀驁不馴的調調。比方說，你可以稱呼自己為：哥們兒，爺，還有……”
“老子？”
*
省醫院神經外科辦公室。
早上八點半。
梁頌晟半小時前下的手術台，腦血管畸形切除，原本隻是場普通手術，最多不超過六時，但打開顱腔才發現血管上有顆體積極小，CT跟核磁都難以分辨的膠質瘤。
情況危急，來不及會診，經過家屬同意，梁頌晟緊急進行了腫瘤剝離，因位置特殊，手術格外困難。
經曆十幾個小時的惡戰，總算把人救回來了。
梁頌晟換上襯衫，對著鏡子係紐扣。
外麵的人敲了兩聲門走進來，“老梁，手術情況跟我說說，過兩天我讓規培生看視頻，做總結。”
說話的人叫鐘嚴，急診科的主任醫師，和梁頌晟是大學室友，同在德國留過學。
梁頌晟看表，“有事，改天說。”
“剛下手術，能有什麼事？”
以鐘嚴對他的了解，這人的生活隻有工作。
梁頌晟拿上手機和車鑰匙，“接人。”
“還能有人值得你親自接？”
梁頌晟拉門離開。
鐘嚴叫他，人早沒了影。
接人？搞什麼？
他瘋了還是我沒醒？
*
餘念昨晚抱著手機認真研讀【猛男指南】導致一整晚輾轉反側，根本沒睡好。
臨近九點，他坐在餐桌前，塞了個半奶黃包，上下眼皮直打架。
馬上要睡著，保姆嫻姨匆匆過來，“念念，梁醫生來了。”
餘念一個機靈，眼珠瞪得圓亮亮的。
彆墅的門緩緩打開，陽光嗖地斜射進來，部分光線被高大的身影遮擋。
男人身姿挺闊，眉眼深邃，嘴唇緊閉如線。穿熨燙平整的黑色襯衫，周身圍出了一層光圈。
他沒有表情，對上了餘念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