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購被問懵了,隻得點點頭,“非要說的話確實是這樣,但也可以單買,不過買全套價格合適。”
見梁頌晟很感興趣,導購接著問:“先生,買一套嗎?今天八折優惠。”
梁頌晟收走目光,並調整襯衫扣,“不了。”
與此同時,試衣間的門開了。
餘念羞巴巴站在門口,帽子後麵頂著熊耳朵,衣兜上還有倆熊爪。衣服原本的缺點全然不見,隻襯托出他的可愛。
這款外套和內褲上的圖案類似,梁頌晟記得,似乎是叫達菲熊。
梁頌晟停在那裡,半天移不開。
這樣的眼神卻把餘念看怕了,他轉身往更衣室跑,“我去換掉。”
再不換掉,就要被吃掉了!
導購不甘心,跟過來,“先生,您真覺得您男朋友穿這個不好看嗎?”
梁頌晟的表情有細微的改變,“他告訴你的?”
“嗯?告訴什麼?”
“我是他男朋友。”
“是、是啊。”導購有點慌,”抱歉,我理解錯了嗎?”
不會是小弟弟單方麵暗戀吧?
“沒有。”梁頌晟轉向貨架,“還有其它的嗎?類似風格。”
“有有有。”導購帶著他往另一側走,“您跟我來,這邊還有很多。”
餘念換下衣服,又被導購塞了好幾件。他擺弄拉鏈上的狗爪子,“姐姐,這種我就不試了。”
大古董又不給穿。
“不是我選的,都是你男朋友挑的。”
“哎?真的?”餘念偷瞄梁頌晟。
“這有什麼好騙人的。”導購往他懷裡塞,“快去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導購拿著他換下的達菲熊,過來問梁頌晟,“先生,這件要不要?”
“開票。”
“好的。”導購又整理後麵的幾件衣服,“先生,這些呢?”
“除了深色襯衫,都開票。”
今日的銷售計劃完成,導購的期望可遠不止於此。
“先生,不如給您和您男朋友配套情侶裝?”
梁頌晟皺眉,“我穿不了那些。”
“您誤會了。”導購把人引到另一側櫃台,“我們家也有成熟風,款式完全不同,但配色類似,如果穿在一起,就是情侶裝哦。”
導購取下件休閒風衣遞給他,“您看這身怎麼樣?沒有那位弟弟的可愛小熊,但是同色係的。你們兩位這麼般配,穿這種衣服站在一起,一定很好看。”
*
餘念也沒想到,試個衣服能把他累到夠嗆,一件一件又一件,實在是太多了。等走的時候,梁頌晟提了十幾個袋子。
他有點不好意思,“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你喜歡下次還來。”
餘念:“……”
大古董還挺敗家的嘞。
啊不對。
餘念:“一共多少錢呀?”
梁頌晟:“沒多少。”
餘念買過這個牌子,不是很便宜,他點開手機,“沒多少是多少?我有錢的,轉給你。”
剛才吃了那麼多海鮮,總不能買衣服還讓人家花錢吧。
梁頌晟低了個調,“餘念,你在和我客氣?”
餘念感受到了危機,“沒、沒有。”
糟糕,直呼大名,是生氣的前兆。
“既然沒有,就不要在小事上糾結。”
“嗯,我知道了。”餘念收回手機,“那我用幫忙拿袋子嗎?”
“不沉,我來。”
餘念小聲叨念,“但是我想看看都買了哪些。”
梁頌晟把幾個較輕的遞過來。
餘念扒拉著袋子,這個瞅瞅、那個翻翻。他喜歡的都買了,連過冬的衣服都有啦,真不錯。
餘念發現了梁頌晟拎在最外側、最大的袋子,“那個是什麼?”
“我的衣服。”
“哦。”餘念問:“現在回家嗎?”
“你有想去的地方,我們可以去。”
“不了。”入秋的夜晚風很涼,餘念打了個哆嗦,“回家吧。”
梁頌晟從袋子裡掏出小熊外套,徒手拽掉了包裝。
“乾嘛……?”話還沒問完,衣服已經披在了他身上。
梁頌晟彎身係拉鏈,“外麵冷,穿好出去。”
餘念的目光落在他垂下來的劉海,有風拂過,鬆木和消毒水的味道灌了滿懷。
他把無處安放的手塞進小熊兜裡,“謝謝。”
拉好拉鏈,梁頌晟直起身,接過了他另一隻手上的袋子,“走吧,上車。”
車開出去沒多久,餘念手機響了,是鬨鐘。
看到屏幕上的提示,倒抽涼氣。
【八點半直播哦,不要忘記啦!】
完蛋惹,真要忘了。
原本晚上要去枝枝姐家的,那邊有直播設備,餘念就沒考慮太多。
但回家的話,什麼都沒有。
可都答應粉絲了,不能爽約呀。
餘念抱著手機,“那個,我能回舊家一趟嗎?”
梁頌晟放慢車速:“有事?”
餘念並攏腿,“我想過去拿點衣服。”
“不是剛買了?”
“剛才買的都是外衣。”餘念的手插在雙腿中間,蹭了蹭,“可是,還有內.褲之類的,也沒有了。”
“內.褲?”
餘念不尷不尬,“嗯,不、不行嗎?”
不能這樣說咩?
可也真的不太夠了。
男孩子也要講衛生,
穿臟的很臭臭。
“可以。”
梁頌晟掉了頭,往餘家老宅的方向開。路過了一排排梧桐樹,車停在老宅門口。
餘念急匆匆跳下車,跟著梁頌晟進了家門。
餘念搬走後,嫻姨和幾個保姆把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家具上罩著防塵布。
餘念走了不到一個月,家裡沒落太多灰,他從冰箱拿礦泉水遞給梁頌晟,“等我一下,很快。”
他先跑去舞房,把直播設備裝進行李箱,又回到臥室,把內褲、襪子裝袋塞了進去。
餘念拉著行李,路過爺爺的房間。說好的不進去,卻沒能管住腳。
老宅子每隔幾年就要翻新,包括餘念房間裡的家具,爺爺總要給他用最新、最好的,但爺爺自己很守舊,臥室的家具還是很老的那批。
但上乘的紅木,越老越耐用。
爺爺離開前,在病床上握著他的手,明明都不清醒了,還不斷向他重複,“念念啊,爺爺要走了,能陪你長大,爺爺知足了。”
“你不要哭,也不要想我,爺爺好著呢。你要繼續做快樂的自己,去迎接嶄新的生活。”
“念念,要開心啊,我的好念念,爺爺的好孫子,爺爺的心頭肉。”
餘念背過身去,抬頭深呼吸。
他答應了爺爺,就不要食言。
為了不想,他離開時,甚至沒帶走一張爺爺的照片,把它們全鎖在了櫃子裡。但在當下,還是沒能“製止”爺爺床頭的合影。
照片上的爺爺與後來無差,但那時的自己隻有四歲。小小的他依偎在爺爺懷裡,頭發比現在更卷一些,軟蓬蓬的頂在腦袋上,像巧克力味的棉花糖。
他眉眼彎彎,露著顆虎牙,光把圓臉蛋照得透白。
餘念用儘了力氣壓製眼淚,把爺爺和小時候的自己,一同裝入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