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餘念會撒嬌、愛纏人,會跟在他身後叨念著嫁給他,可長大後的餘念不見得也這麼想。
梁頌晟說:“他有他的人生和自由,我沒想用一份遺囑拴住他。”
鐘嚴隻覺得這人不可理喻,“你到底什麼意思?打算退出,把自己未婚夫讓給彆人?”
“如果他們真心相愛,我會考慮。”
鐘嚴碎了一聲,“那你呢?考慮過自己沒有?”
“現在是聊他們,不是談我。”梁頌晟說:“我來找你,是顧忌這個年齡談戀愛太早,有沒有解決方法。”
要不是十幾年的交情,鐘嚴真想罵他,“老梁,你古板也得有個度吧?大清早亡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
“行啊,你非要聊,我就跟你好好聊聊。”鐘嚴擼起袖子,“首先,他已經十八歲了,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是法律上認可的成年人,並不是你口中的孩子;其次,在你們沒有法律上的婚姻關係,也沒有正式成為戀人前,談戀愛是他的自由,不違反法律、不違反道德,更不存在你所謂的早戀。”
“十八歲還說人家早戀?你有病吧。”
梁頌晟少有的煩悶,“嗯,腐朽的觀念我會改。”
鐘嚴不想再添火,轉而問:“你怎麼知道他談戀愛了?”
梁頌晟:“不確定,沒有充分證據。”
鐘嚴:“懷疑的理由呢?”
“他不希望我在家,每天反鎖房門,陽台掛著連衣裙,兜裡還塞著絲襪。”
鐘嚴越聽越魔幻,“他、他把異性帶家裡了?”
“他說沒有。”梁頌晟:“應該隻是買了衣服打算送她,或拿回家清洗。”
鐘嚴絞儘腦汁,“有沒有可能,衣服是他朋友的?我的意思是關係好的異性朋友,不是談戀愛。”
梁頌晟起先也是這麼想的,但把女性絲襪塞進貼身穿的睡褲裡,如果不是戀人,這個行為太越界了。
他寧可相信餘念交了女朋友,也不願意相信他有不文明的癖好,例如,拿女性衣物意.淫。
鐘嚴:“你的意思是,他喜歡異性?”
梁頌晟:“我簡單問過,差不多。”
鐘嚴:“……”
怪不得這麼發愁。
要是小男孩還能鬥一鬥,這取向都不一樣,根本沒有鬥的資格。
“當初你就沒發現他的性取……”鐘嚴卡住,想起他倆剛定婚約的時候,那孩子才幾歲,懂個屁。
鐘嚴頭疼,“你要不找他談談?”
“談什麼?怎麼談?”
鐘嚴歎氣,“算了,直接談更尷尬。先靜觀其變吧,就我帶實習生的經驗,大學的愛情多數沒戲,他們心智不成熟,談戀愛大多圖個刺激和新鮮感。也就三個月,最多不超過半年,特彆是大學畢業以後,基本都分道揚鑣了。”
“十八.九歲的小孩,哪懂什麼愛……”
鐘嚴的話,被突然闖進辦公室的人打斷,“鐘主任,昨晚的病例我已……”
梁頌晟的目光停在那裡,穿白大褂的實習生站在門口,皮膚很白,染棕黃色的頭發,右耳有枚黑色耳釘,這種打扮,在醫護工作者中尤為紮眼。
鐘嚴:“沒教過你進辦公室敲門?”
青年頷首,“不好意思鐘主任,忘了。”
青年立即關上門,輕輕敲了瞧,“鐘主任,我是時桉。”
鐘嚴:“進。”
再次進入,時尚青年的風格沒變,但和剛才的冒失截然不同。他挺直腰板,拿著份病例,分彆和鐘嚴和梁頌晟打了招呼,才躬身遞來資料:“鐘主任,這是昨晚急診科接待的所有病例,我都寫完了。”
“放下吧。”鐘嚴又把他整理好的資料遞給他,“回去好好看,我一周內考。”
時桉說了謝謝,拿著東西關門離開。
梁頌晟收回目光,“看起來,這個實習生很不一樣。”
鐘嚴雲淡風輕,“嗯,腦子挺靈光,學東西很快,但是個小糊塗蛋。”
梁頌晟並沒信他表麵上的說辭,“咱們仨好久沒聚聚了,什麼時候有時間?”
“聚什麼?又是跑去酒吧,你喝茶、老徐灌中藥,到頭來就我一個人喝酒?”鐘嚴嘁了一聲,“不去,沒勁。”
忽而,門外傳來腳步聲,夾雜著呼喊。
“我的媽呀,那個是徐主任嗎?”
“啊啊啊真的是徐主任!”
“我瞎了嗎?這麼帥!”
梁頌晟和鐘嚴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起身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深徑走廊的幾米之外,徐柏樟穿身純黑色西裝,鼻梁上架著副金絲眼鏡。
沉穩冷峻的他,絲毫不在意圍觀和尖叫,沿著走廊往外走,最後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鐘嚴滿臉問號,看向梁頌晟,“他居然穿西裝?那身練功服呢?”
梁頌晟無奈笑笑,不隻是西裝,還有架在鼻梁的那副金框眼鏡。
實際上,徐柏樟視力極好,是飛行員的標準。
鐘嚴靠在門框看戲,“老徐到底在搞什麼?”
梁頌晟:“你我都不知道,恐怕沒人知道。”
鐘嚴掏出插在兜裡的手,做了個真空推眼鏡的動作,“看來,咱們是該聚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