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事上我們恐怕很難達成共識，”鄧布利多湛藍的眼睛在暖黃的光下顯得格外柔和，但裡麵也顯露出了不容置疑的堅決，“因為我信任西弗勒斯，就像我信任你們每個人一樣。”

“現在快去禮堂吧，你們正好還能趕上晚餐最後的時間。”

哈利隻好放棄了這個想法，悶悶不樂地跟諾安一起往禮堂走去。他們沿著樓梯慢慢走著，兩個人都沉默不語。不過與哈利的鬱悶糾結不同，諾安的沉默隻是因為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找人上。

終於，哈利憋不住了，他偏頭看向諾安。

“你真的不懷疑斯內普嗎？這件事隻有我們幾個知道，西裡斯絕不可能是叛徒——嘿，你在聽嗎？”

“塞德。”諾安用比平常大一些的聲音喊。

這時哈利才注意到走廊不遠處的塞德裡克。他背對窗戶，微微曲起腿倚在窗口，看樣子已經等人等了很久。聽到諾安的聲音，塞德裡克朝他們的方向轉頭，然後走向他們，“諾安。”他跟所有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樣，一見到戀人就壓抑不住笑容，“事情忙完了嗎？”

“嗯，還算順利，也沒有受傷。”

諾安這樣回答，他的眼睛亮亮的，嘴角稍微揚起的笑意也一直沒有消減。

哈利突然有了一種說不出口但又咽不下去、不上不下的憋屈感。

“總之一定是斯內普，否則那——他不會知道我們要做什麼，更不會——”哈利堅持說完自己的想法，但因為塞德裡克在場，他的話意思隻能表達得含糊不清，像極了謎語人。

諾安歎了一口氣，他看向哈利，表情變得嚴肅，同時又有些費解：“但是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說的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夠了，彆再說了。”哈利緊緊地握著拳頭，他很少在諾安麵前露出這種倔的像一頭牛的模樣，“又是曆史、又是過去，但我們明明改變了很多事情，現在已經跟你知道的曆史不一樣了。”

“或許斯內普已經變了，他成為我們的同伴的原因也已經變了，甚至他可能變得有了追隨伏地魔的理由！”

諾安皺著眉想了多久，他們中間就安靜了多久。鄧布利多曾多次告誡他“不要透漏現在活著的人的未來”，但哈利又執著地認為斯內普有問題——諾安當然更希望朋友能儘早知道真相。

最後他做出了選擇，“不，原因並沒有變，這是未來的你……”但諾安才剛開了個頭，一股不好的預感就突然湧了上來。

諾安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瞪大雙眼，瞳孔幾乎縮到了最小，他的手死死地捂住嘴，弓起身體，像是要把肺吐出來一樣劇烈、痛苦地咳著，鐵腥味的液體從嘴巴裡無法遏止地湧出來。

那是大口大口的鮮紅血液，從諾安的手指縫裡溢出，滑過手心手背，像細細的水流一樣落到了地板上。他幾乎要站不住，搖搖晃晃了幾次，終於僅剩的力量難以支撐住身體，一下子歪倒過去。

“諾安！”

哈利和塞德裡克不約而同地喊出了聲音，除此以外還有掛在牆上的畫像們嘈雜的叫喊。在混亂與黑暗交替存在的視線中，諾安看到了熟悉的黃棕色。他閉上眼睛，但並沒有預料中摔在地上的疼痛，而是跌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塞德裡克半跪著攬住諾安，讓諾安不至於整個人都倒在地上。他從上到下緩慢地捋著諾安的背，“不會有事的，諾安。”他聽到肩膀那兒傳來微弱還帶著“嘶嘶”聲的喘息聲，感覺到後背的衣服有很大一片被浸濕貼在了皮膚上，這讓他的手幾乎要開始顫抖，於是他又重複了一遍，“不會有事的。”

“先彆移動他，我去找教授！”哈利製止了塞德裡克起身，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拔腿就要跑，但他看到身後的人時又停下了腳步。

“不，等等……”諾安又咳了幾聲，血已經止住了，不過他還是沒有力氣站起來，“不要告訴鄧布利多教授……”

他知道了這就是代價，是時間對他的警告——不要試圖愚弄時間，更不要認為自己可以掌控未來。

“是的，因為我記得我說過很多次，不要透露現有事物的未來，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