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閉嘴了。”林兮皖說,“喲,挺冷清啊。“
“可不嘛,”黎荀歎口氣,坐到老式木椅上,木椅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大熱天的,哪個傻子願意頂著變黑炭的風險出來買吃的?”
林兮皖撇眼,正好看見有一人從門口走進來,拍了拍他說:“傻子來了。”
黎荀彈起來,忙去接待顧客,其實林兮皖想說,你不用這麼熱情的……
他多瞅了一眼傻子,挑眉,這不是那個呆子嘛。
阮池榭雙手插著衛衣兜,露出來的哲白手腕,一條黑色皮筋纏著。他額前碎發稍遮住了淡紅色眼瞳,頸上耳機添得幾分少年氣。
“來幾個梨。”他說
黎荀笑嘻嘻道,“您要什麼品種的梨?”
嘖,林兮皖想著,梨還有品種之分?
阮池榭也是這麼想的,“隨便。”
“要多少?”
多少……
他撓了撓頭,“十塊。”
黎荀許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顧客,愣了一下,思考說道,“額……那個,每個梨……”
“最重的,稱五斤。”阮池榭沒想到買個梨還這麼麻煩,早知道還不如在家裡剝蝦呢!
“好嘞!”
傻子走後,黎荀拍了拍胸脯,“現在顧客都這麼不耐煩的?”
你剛才那樣子還以為談合作的。
“也不是全部。”林兮皖簡單安慰了一句,問,“我要傻待多久?”
黎荀又重新坐到木椅上,用小臂捂著眼,“哈……反正你沒事兒乾,傻待一會也不是不行……”
林兮皖覺得有道理,便安靜了。
他本來就挺安靜的,隻要不是什麼必須出聲的事,他就當透明去了。
說話很麻煩,他其實也很煩老師上課點他,一是不想開口,二是還要動腦。
“操,你不說話好恐怖。”黎荀站起來看著他
“哦。”林兮皖應道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黎荀又重新坐下了
我說話很奇怪?
下午沒顧客,林兮皖隻是坐在椅子上玩遊戲,期間黎荀問他玩什麼,他隨便回了“手機”兩個字。
夜色漸濃,濃墨在天幕散開,月掛上樹梢,依舊熱的出奇。
小水果店竟然還有空調,林兮皖一邊吃著水果一邊和各老太太看著電視上,一群人唱劇。
這小破地方,就他家和黎荀家有兩台高科技電視,他家沒人敢進,自然就聚在這裡了。
橘色的暖燈照在頭上,林兮皖像鑲了金邊。手機響,他拿起,又看了看周圍人,確定全在沉迷電子產品後離開。
“老東西……”林兮皖在小角落裡靠牆低著頭。
裡麵先是傳來一聲吼,又是鳧杜的聲音,“小兔崽子!老子說了,不要拉老子電閘!”
林兮皖一陣無語,乾脆不解釋,抬頭看向星辰。
“說話!我還治不了你了?!信不信我把你媽遺照扔了!”鳧杜還是喊
林兮皖冷笑,哪有什麼遺照,早在她死之後,家裡所有關於她的東西,要不扔了,要不給那個女人,連一絲氣味也不曾留下。
“扔,扔空氣吧你。”林兮皖用極其冷漠的語氣說,“扔完了好和你那婆子過日子。”
“鳧兮皖!”
“我叫林兮皖。”他打斷
鳧杜又嘰嘰巴巴說了一大堆,他不聽,也稱左耳進右耳出。
直到他快睡著了才出聲,“浪費我電話錢,電閘不是我拉的,要不是你那小情人和你玩情趣,就是我媽回來報複你…”
就是說不是那女人拉的就是那女人拉的。
鳧杜怒喊了什麼,林兮皖眼神黑了一下。
“那狗娘活該被輪!!”
他掛了電話,胸口因為憤怒一上一下,林兮皖深吸一口氣,止住臟話。
不能被那倆玩意找到把柄,他們會一直嘲笑你。
他想著,手機不自覺地從手中掉落。
林兮皖以前隻要聽到他們罵她,都會止不住發脾氣,打架,玩意不當人。林兮皖越是生氣,他越愛說,鳧杜就愛往他傷口上撒鹽,愛看他失去控製。
漸漸的,林兮皖意識到鳧杜的興趣,他開始隱藏情緒,對什麼事開始都不感興趣。
媽媽生前,他喜歡編程,對這事有著極其之高的天賦,成為他們那同齡人裡邊,電腦編程最突出的,什麼大獎都拿過,市級的,省級的,國家級的……一麵牆全是紅色獎狀,櫃台擺滿獎杯。
她走了,林兮皖沒了可以訴說的人,沒了目標。他以前為了媽媽而拿獎杯,讓媽媽有可以炫耀的資本;現在沒了,他看著所有榮譽,感到無助。
媽媽待他很好,什麼好的都給他,不會在他傷心時冷嘲熱諷,不會拿其他人和他比較。小孩子分辨人對他好不好就靠這幾點。
“誒,你乾嘛呢?”一道聲音打破他的回憶,他望去,是那個呆子兼傻子——阮池榭。
他撿起手機,看了看四周,疑惑的開口,“我擋著你了?”
阮池榭聳肩,“是啊,擋著我看月亮了。”
有病吧。
他看著阮池榭,“你叫什麼。”他破天荒的問出這句
“阮池榭,木加一個射的榭。你呢?”
林兮皖回,“林兮皖。”然後一直看著他
阮池榭笑道,“咋啊,我們包括這次就見過三麵,看上我了?”
林兮皖對他的印象上,又加了一個自戀狂。
還要加一個普信男……不過好像挺帥。
他的心思逐漸偏了。
阮池榭看著他,頗不理解,完,不會真看上自己了吧?
“欸,”阮池榭在他臉前揮手,“你咋這麼愛發呆?”
“不熟。”意思是關你屁事
阮池榭輕笑,“都主動問我名字了,還不熟?”
“打擾,我沒什麼意思。”
“可我有意思啊。”
“啥?”林兮皖挑眉
不會吧,自己魅力這麼大,讓一個男的看上自己了?
“我……”
阮池榭看著他,一挑眉,“我知道,你性取向正常,吧啦吧啦……,我開玩笑的。”
他們明明才知道對方名字,卻搞得像認識了好久的朋友。
林兮皖後來想起來,那時自己不會說什麼,見人幾乎都是問一句,你叫什麼,就沒後續了。
星期天過得總是很快,如果不是阮池榭,林兮皖覺得根本沒有星期天這一天。
林兮皖重新坐到A班最後一排座位時,才反應過來已經上學了。
“皖哥,看你睡一節課了,夢//春呢?”前排的慕崮轉過身來
林兮皖撇了他一眼,懶洋洋說道,“夢你媽。”
“你閒的蛋疼看我乾嘛。”他無精打采趴在桌子上,暖陽愜意的照在他脖子上
學生們儘情享受著十分鐘的課間,一些卷王在埋頭刷試卷,幾個女生聚在一起談笑。到處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