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師叔求你彆說了,我不想……(1 / 2)

予鶴訣 顧朝晞 5028 字 1個月前

七年後,秋風瑟瑟,天氣漸涼。

悉心苑內金燦燦的桂花開了滿樹,風輕輕一吹,滿院飄香。

慕輕寒在院子裡一邊擺弄著手裡的藥材,一邊詢問旁邊的人:“安安,你打算還在我這悉心苑待多久,再不回去,你都要在我這長毛了。”

年輕少女淡淡的開口,聲線柔和卻又帶著這些許,特有的微涼和沙啞:“是嗎?那就長毛好了。”

磁性的嗓音,細膩慵懶且富有層次感。不會讓人覺得難聽,如一壺馥鬱的新茶,濃鬱苦澀中帶著些許清列的甘甜。

說話間,一點朱唇被口腔裡吐出的水汽,氤氳的又紅潤嬌嫩了幾分。

慕輕寒聽到她的話,眉頭一皺,不滿的轉過身。

隻見願予桉身上穿著一襲素色白衣,一根銀簪把墨色長發挽在身後,隨風輕輕飄揚。

在衣服領口的下麵,還帶著一個形式彆致的銀飾平安鎖。

個頭不大,但勝做工精良,還鑲嵌了紅寶石做為裝飾。上麵還刻著圖案,是兩隻仙鶴站在一棵鬆樹上,意為鬆鶴延年。旁刻著八個字:歲歲安在,一世無虞。

就是這麼個小玩意,襯得的她整個人顯得沒那麼冷了,反倒多了一絲稚嫩感。

願予桉站在光影裡,在晨暉的籠罩下,整個人就像一隻停留在山野間的白狐。

肌膚勝雪,墨發飄揚,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靜默如海,仿佛再大的波浪都在掀不起一點波瀾。眼尾的弧度微微上揚,顯得有些許嫵媚。

兩者結合融和成一種極美的風情,頗有幾分高貴冷豔的意味。

眼前的小姑娘,已然長成了俊秀高挑的少女模樣。

願予桉用修長白皙的手指,扒拉著筐子裡晾曬的藥材。

隻是左手的手指有些細小的瑕疵,末尾的兩根小手指是用銀子做成的。有些突兀有點怪異,但卻又有點異樣的美感,竟給人一種高貴神秘的感覺。

慕輕寒放下手裡的藥筐,走到少女身邊:“願予桉看看你現在這幅頹樣,不就是和你師父鬨彆扭了嗎?犯得著這種模樣嗎?”

願予桉手裡的動作一頓,有些許無措,但隨即很快隱去。

“我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那都是意氣風發的。你現在怎麼就一點鬥誌都沒有呢!”

願予桉抬起頭臉上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微笑:“師叔,你就當我爛泥扶不上牆吧!”

慕輕寒怒其不爭,用手指戳著她的肩膀:“問你們師徒倆怎麼了,這回可倒好誰都不說了。”

“你說這都過一個月了,誰也不說先低個頭,還躲著,這叫什麼事兒啊!安安,你就先回去給她說兩句好話,不就過去了嗎?現在這樣,犯得著嗎?”

願予桉心口堵的有些難受,想要說卻又不知道如何說從何說。急的滿腦門子汗,手指下意識的就開始摳手心的嫩肉:“我…師父…師父…她…她…”

願予桉理不清了,語氣裡都帶上了懇求:“師叔求你彆說了,我不想回去。”

慕輕寒看著她這幅模樣,心軟了,總感覺這孩子身上有股與她年齡不符的成熟,放軟了聲音:“你們師徒倆一個比一個犟,也不知道隨了誰。”

慕輕寒隨即想到了什麼,拿起藥筐,裝模作樣的說道:“唉,好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不過啊…前兩天我見你師父的時候,她好像感染了些風寒,不知道現如今好了沒有。”

願予桉聽到她著這麼說,頓時擔心了起來,但麵上不顯,隻是語氣平淡的詢問道:“她…她吃藥了嗎?”

聽到她這麼問,慕輕寒就知道穩了,這會反倒不急了,甚至低下頭開始整理手裡的藥材:“哦…我是想要給她開藥的,但她說小問題,不嚴重,我就沒堅持。”

聽完這個回答,願予桉眉頭一皺,對她的做法很不滿意,話都到嘴邊了,但又咽了回去。

低下頭,假裝若無其事的擺弄著自己筐子裡的藥材。

慕輕寒抬頭見她這幅模樣,就知道上鉤了,又開口道: “哦,對了,今天早晨徐老命人來告訴你,說讓你去工器坊找他一趟。”

願予桉抬起頭,心不在焉的詢問道:“有說什麼事嗎?”

“沒說,你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願予桉咬了咬唇,放下手裡的藥材:“哦,好!那我去一趟。”

還沒剛走兩步,又折了回來:“我…我…我拿個東西給許爺爺。”

……

願予桉出了悉心苑的大門,有兩條路擺在她眼前,一條較近,直走幾分鐘就到了。另一條較遠,沿途風景不錯,要繞好大一圈,但途經千鶴坊。

願予桉選的較遠的,沒彆的意思,就是想欣賞一下美麗的風景。

但是她卻在鳳棲梧的外圍,徘徊了好久,轉了一圈又一圈。

她很想進去卻又很害怕進去,飄忽不定,始終拿不定主意。

手裡拿著一瓶藥,一邊走一邊還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這個時候,師父應該還沒回來吧!應該沒回來!”

往前走了還沒兩步:“不行,不行,萬一回來了呢!要不還是算了……就算回來也沒關係,我也沒彆的意思,我就是回來拿個衣服?對,我就回來拿個衣服,拿衣服…”

給自己找好了借口,深呼了一口氣,又做了好久心理建設,願予桉終於下定了決心,走到千鶴坊門口,緊張的手指都快摳進肉裡了。

剛往裡走了兩步就見到,溫鶴眠身著一襲白衣,正坐在院子裡看書。

歲月沒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痕跡,一如初見那般尊貴雅致,像一個風光霽月的謫仙一般。

隻是圍在她身邊多了兩個人,一個是和願予桉現在一樣大的少女,穿著一身淺粉色長裙,長的溫婉可人。

還有一個長的白白胖胖的糯米團子,大概六七歲的模樣,可可愛愛的,看的人心都化了。

這兩個是溫鶴眠新收的徒弟,大的叫焦蘭若,是天山派掌門的獨女,她的劍術據說絲毫不弱於願予桉分毫。小的叫關雅竹,是紫微派掌門的小孫女。這兩人無論從哪一點看,似乎都比願予桉要更討人喜歡。

三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曬著太陽看著書,焦若蘭時不時扭頭詢問溫鶴眠書上的問題:“師父,這裡是什麼意思?”

溫鶴眠則是輕聲細語的講解,直到她聽懂為止。

坐在旁邊的糯米團子,乖巧的把手裡剝好橘子遞到溫鶴眠麵前,軟軟糯糯的說道:“師父,吃橘子。”

溫鶴眠也是一臉笑意的接過來,摸摸她的頭:“雅竹,真乖。”

願予桉站在原地,突然覺得或許她不該來的,她有多久沒在溫鶴眠臉上看到笑了。或者說,溫鶴眠有多久沒對她這麼笑過了。

好像很久了,久到她都記不清楚溫鶴眠的笑是什麼樣子了。

原來是可以這樣溫柔的,不是冷冰冰的語氣,不是難聽的話,更不是拒人千裡的態度。